宿瑤縣因為臨近流水澗的原因。
    發展得相當不錯，據說是周邊最熱鬧和繁榮的一處縣份。
    當然。
    那是在紅蓮宗到來之前。
    陸天明三人進入宿瑤縣的時候已是傍晚。
    雖然還能看見些許燈火。
    但整個縣城內的氣氛相當壓抑。
    剛踏入的時候，就讓人感覺到了宛如遲暮老人般的死氣沉沉。
    不過。
    令陸天明等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們居然找到了一家簡陋的客棧。
    客棧是一對年過六十的老夫妻開的。
    陸天明三人踏進客棧的時候。
    櫃台前的老頭臉上寫滿了驚訝。
    陸天明上前剛準備詢問價格。
    老頭便率先開口道：“年輕人，你們沒有聽說我們宿瑤縣來了紅衣鬼嗎，怎的還往裏麵鑽？”
    無需詢問。
    陸天明便知曉對方口中的紅衣鬼是個什麽東西。
    他想了想，回道：“老人家，我們也是從南邊逃難過來的，實在是走不動了，不得不在這宿瑤縣住上幾晚。”
    “你們還要住上幾晚？”老頭聞言詫異道。
    不等陸天明說話。
    老頭著急道：“你們快快北上吧，我們縣城裏那些沒來得及逃難的青壯年，全被那群紅衣鬼拉去當苦力了，你們三個看著身強體壯，要是被撞見啊，指定躲不過的。”
    陸天明輕輕拍了拍腰上的尺劍。
    “不打緊，我是劍客，如果他們真的敢亂來，我就跟他們講講道理。”
    老頭愣住。
    目光在櫃台前三人身上左右打量。
    見三人一身風塵，穿的還是莊稼漢的麻衣，沒有半點江湖俠客的樣子後。
    有些責備道：“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我估計你們也就會點半吊子的拳腳功夫，真跟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紅衣鬼打起來，隻怕要留個全屍都是奢望！”
    陸天明本就是來打紅衣鬼的。
    當下，他也不跟老頭多囉嗦。
    啪一下拍了十幾兩碎銀在櫃台上。
    “生死我們自己負責，老人家無需為我等擔心。”
    老頭看看桌上的銀子，又抬頭瞅瞅陸天明那張堅定的臉。
    最後歎息道：“罷了，反正如今這個世道，死或者不死，都不是個人能夠決定的。”
    說完。
    老頭隻取了二兩碎銀，並將剩下的銀子推至陸天明跟前。
    陸天明頗為詫異道：“三個人，最少兩間房，而且我們要住不知道多少天，老人家，二兩銀子當真夠？”
    老頭苦笑道：“逃不出這宿瑤縣，銀子再多有什麽用？這點錢，也就是意思意思，就當是你們在我這裏吃喝拉撒的費用了，至於住房嘛，不收錢。”
    “逃不出這宿瑤縣？”陸天明滿臉古怪，“我們三個一路走來，不說大搖大擺吧，也沒受到什麽阻攔，更沒看見你說的紅衣鬼，當真要逃的話，並不是什麽難事吧？”
    剛說著。
    眼睛紅腫的老太太從後廚鑽了出來。
    她手裏端著一些成色並不新鮮的水果，想來是聽到來了客人，特意準備的。
    老太太的腿腳不靈光，走路時上半身搖擺的幅度，比陸天明這個真瘸子還要大。
    說了一聲“幾位客官，吃點水果”後，便獨自坐到了門邊，盯著外麵的夜空發呆。
    “這是我的老伴，腿腳早些年落了點毛病，走遠路的話，得讓人背，你說說就我們這兩具老到發黴的身體，能跑得掉嗎？”老頭無奈道。
    這小客棧頗為簡陋，也不像能掙多少錢的樣子。
    想來兩位老人也沒有多餘的銀錢租馬車，所以這才沒能逃離宿瑤縣。
    陸天明本想問問兩人有沒有兒女，可以讓兒女來接他們。
    卻突然聽到坐在門邊的老太太小聲哭泣起來。
    還沒來得及詢問什麽情況呢。
    老頭便凶道：“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做什麽？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是生死由命，運氣好呢，他們父子倆還能來替你我這把老骨頭送終，這要是運氣不好，咱就隻能靠自己了，省點力氣，多活兩天不好嗎？”
    老太太聞言。
    伸手擦了擦眼淚。
    並微微側過身子，不讓老頭看見她的臉。
    這邊老頭見陸天明一臉疑惑。
    便解釋道：“我那兒子和孫子，被紅衣鬼抓去做苦力了，好幾天了不見消息，也不曉得有沒有命回來。”
    說完。
    老頭紅著眼歎了口氣。
    然後佝僂著腰出了櫃台。
    “幾位客官，你們先坐會，我去給你們弄兩個菜。”
    陸天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隻得跟曲白和吳鐵牛傻坐在桌邊。
    期間又聽聞老太太小聲抽泣。
    陸天明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一番交流。
    陸天明這才得知。
    其實紅衣鬼從南邊來的消息很早就傳到了宿瑤縣。
    有一部分人，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逃走了。
    而更多的人，則是覺著背靠流水澗，抱有僥幸心理。
    然而等紅蓮宗的人真正殺入宿瑤縣的時候，卻不見流水澗的那些修行者們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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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導致有一小部分人沒來得及逃走。
    被紅蓮宗那群弟子殺的殺，抓的抓。
    而像客棧這對老夫妻沒什麽勞動力的呢，紅蓮宗則選擇放任不管，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這流水澗，也不像咱們聽說的那樣，是什麽名門正派啊！”
    聽完老太太的講述後。
    曲白頗為不快的拍了一下桌麵。
    吳鐵牛似乎看慣了這樣的事情。
    平靜道：“人也好，宗門也好，自身難保的時候，誰還會像咱們這三個傻子一樣，向別人伸出援助之手呢。”
    曲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沒多會，老頭端著幾個菜走出後廚。
    不管是素菜還是葷菜，都同剛才老太太拿來的那幾個瓜果一樣，看著不怎麽新鮮。
    陸天明出於好奇一打聽。
    原來是好東西，全部被那群紅衣鬼給搶了去。
    據說他們來了一百多號人，每天吃的東西，都讓抓的那些苦力們送去。
    但凡有不新鮮的東西，苦力們一頓毒打是免不了的。
    所以嘛，還在這宿瑤縣苟活的當地百姓們，能有點吃的就不錯了，哪裏還在乎進了肚子裏會不會生病。
    “老人家，聽你這麽說，那群紅衣鬼沒有住在宿瑤縣？”陸天明好奇道。
    老頭搖頭道：“人家說我們跟牲口一樣髒，哪裏會跟咱們住一塊。”
    說著，他又指了指西邊。
    “他們此刻在流水澗的山門處安營紮寨，看那樣子，是不打算放過流水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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