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給我十年時間，我來改變規則！”
    絕望中的陸天明，目光突然間變得堅定起來。
    正好第一抹晨曦落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異常的強大和可靠。
    錢北幽詫異望著陸天明。
    嘴巴微微張著。
    很顯然沒想到陸天明會說出這樣霸氣的話來。
    半晌沒有得到回複。
    陸天明繼續道“隻要您答應把聞叔帶回家，答應幫幫我們，不要讓陳歸鴻繼續濫殺無辜！”
    說完這句話後。
    錢北幽還是沉默。
    隻那雙眸子不明意味的盯著陸天明。
    當紅色的晨曦最終變成金黃色。
    錢北幽輕輕歎了口氣。
    “且不說十年的時間，你要如何從六重天達到九重天，即便真的進入了，九重天之間亦有區別。
    除此之外，我是陸癡的師父，不是陸癡，帶著你爹的屍骨掩人耳目回去南洲，已是我的極限，再搭上一個聞人信，風險會成倍增加不說，回去以後被認出來，還會給我九龍宗帶來禍患。”
    見陸天明眼裏的堅定突然變成了失落。
    錢北幽卻也不好過。
    但有的話，他還是要說。
    掙紮須臾。
    他坐到了陸天明旁邊，與後者並排。
    然後語重心長道“孩子，有自信是好事，你在北洲這片天地，二十五歲左右便進入六重天，確實天賦異稟，但是這遠遠不夠，你爹是南洲修行史上天賦最高之人，也花了兩三百年才登上頂峰，所以你”
    可能是認識不久的原因。
    錢北幽有些嚴肅的話還是說不出口。
    頓了頓。
    他委婉道“不管有再大的仇恨，有再大的想法，做事還是要腳踏實地，說大話，並不能改變什麽。”
    陸天明沒有解釋。
    他很難受。
    想到聞人信籌備了三千年，最後還要孤苦伶仃的麵對重重困難，甚至連家都回不了。
    想到北洲人還要繼續在牢籠中生活。
    陸天明便很難受。
    並不是說他與聞人信之間有多深厚的情誼。
    相反，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甚至聞人信一度還是他的仇人。
    但陸天明就是覺著，這樣有恒心的一個人，不應該有如此遭遇才對。
    “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了嗎？”陸天明苦澀道。
    錢北幽沒有正麵回答。
    他望了一眼南方，目光漂洋過海。
    “如果來的是洛非花，興許能想到辦法，但我不行。”
    不知道這三千年到底經曆過什麽。
    曾經為了自己的愛徒，能夠與所有人為敵的霸氣，再無法在錢北幽的眼裏看到。
    陸天明本來心中還有些許憤怒，認為錢北幽是個慫貨。
    可當他抬頭，看見陽光下那張醜陋的臉時。
    他突然間就釋懷了。
    錢北幽還是原來那個錢北幽，他最不缺的就是勇氣。
    否則又怎麽可能狠心把自己的臉糟蹋成那樣，並違背謫仙閣的命令，潛入北洲呢。
    他隻不過是不再像以前那樣，現如今知道進退了而已。
    或者說，天底下隻有陸癡這個徒弟，能讓九龍宗的紫龍真人豁出去一切。
    “實在對不住，我剛才衝動了，沒有考慮到您的處境。”
    良久以後，陸天明開口承認了錯誤。
    錢北幽又怎麽會跟陸家的孩子計較。
    輕輕拍了拍陸天明的肩膀後。
    他開始在懷裏摸索。
    不多會掏出一本秘籍出來。
    “按理來說，你的家鄉應該在南洲才對，如果想要去看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本《啟航》，是我師兄弟九人三千多年來的心血，哪一天你若想去看看南洲怎麽樣，它能幫到你。”
    陸天明伸手接過。
    翻開第一頁，發現有條船的側麵圖，上麵有九個看不懂的圖案和無數符號。
    正奇怪這本秘籍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錢北幽解釋道“每一個圖案都是一個小陣法，當你把這九個小陣法學會，並能夠成功布置在船上時，你的遠航之路，將會一往無前。”
    陸天明眼睛一亮，急促道“哪怕是經過那片海？”
    錢北幽點了點頭“不錯，哪怕是經過那片噩夢之海。”
    “原來，那片海叫噩夢！”陸天明感歎道。
    他小心翼翼的將《啟航》收進戒指裏。
    再抬頭時，發現錢北幽已經走到了馬車旁邊。
    “你們，有快二十年沒有見過了吧？”錢北幽忽地說道。
    陸天明點了點頭。
    起身後也來到了馬車旁邊。
    剛才坐在上麵時，他就想著打開棺木看看。
    畢竟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
    “想不想見他一麵？”錢北幽又道。
    陸天明揚起嘴角“師祖您在的話，自然是要見上一麵的，您要是不在啊，我若把棺木打開，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錢北幽聞言也跟著微笑起來。
    微笑帶動他臉上的疤痕，實在是難看至極。
    “搭把手，表示下對死者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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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北幽來到了馬車的尾部，將手放在了棺木上。
    陸天明則走到另一邊，等待著錢北幽的命令。
    “起！”
    錢北幽輕嗬一聲。
    陸天明開始跟著發力。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摩擦聲。
    棺木的蓋子緩緩往旁邊移動。
    當陽光撒進棺材，將裏麵照亮時。
    陸天明手一滑，棺材蓋子差點掉落。
    “這這是我爹？”
    看見裏麵幾乎同活人無異的陸癡時。
    陸天明目瞪口呆。
    近二十年了，人早就應該變成一堆枯骨才對。
    怎麽可能會跟活人無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確實是你爹。”
    可能是陸癡的身體保存得太過完美的原因，反而讓人更加難受。
    錢北幽的聲音，明顯充斥著悲傷。
    陸天明將棺木放下，走到中間俯身去看陸癡。
    後者那安詳的樣子，跟睡著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他不會是假死吧？”
    陸天明將抖動的手覆在了陸癡的心口處。
    那裏沒有半點溫度，也感受不到令人興奮的跳動。
    可陸癡的外表實在與活人無異。
    陸天明不甘心。
    將身子傾斜得更低。
    把耳朵湊到了陸癡的鼻翼處。
    須臾過後。
    陸天明重新站了起來。
    接著輕輕歎了口氣“死人又哪裏會複生呢。”
    說完，他又開始盯著陸癡的遺容看。
    好像要把那張臉，記進骨子裏一樣。
    父子近二十年後的相會，錢北幽不忍打擾。
    他默默站在旁邊，看那對父子相互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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