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陸癡的兒子對吧？”
    郝淩絕聲音沙啞，能聽出他的內心有多麽絕望。
    “他叫陸天明。”曲白回道。
    “我聽說，他在北洲算是天之驕子，修行天賦最為頂尖的一位，我想問問你，如果跟我交手的是他而不是你，我有沒有贏的可能？”郝淩絕追問道。
    曲白搖頭“你不配當他的對手。”
    郝淩絕低頭望來“你的意思是說，他用這短短的十年時間，突破到了七重天？而且還是在大噬靈陣完好的情況下？”
    曲白沒有直接回道。
    而是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今天晚上我們隻不過是拿你們練練手罷了，假如動真格的，並由陸天明出手的話，興許都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你們全部都得死。”
    聽聞此言。
    郝淩絕眉頭不受控製的抖動起來。
    他再次望向遠處的陸天明。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從那個愜意的坐姿便能判斷，瘸子真的沒有把今天晚上的遭遇當一回事。
    短暫的沉默過後。
    郝淩絕問道“你們要去南洲？”
    “不然又何必造那麽大的船？”
    曲白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說話時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麽刺耳。
    郝淩絕蹙了蹙眉頭“南洲跟北洲可不一樣，那片大陸上，你就算是上三境，沒有後台的話，也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你在擔心自己的敵人？”曲白不解道。
    郝淩絕搖了搖頭“我不配做你們的敵人，隻不過是想在臨死前多說些話而已，畢竟不久過後，我再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曲白笑笑“你總算有了自知之明，隻可惜來得晚了些。”
    稍作停頓。
    曲白回道“他有不得不去南洲的理由。”
    “哪怕有可能會死？”郝淩絕低頭不解道。
    曲白平靜道“十年之前，他做過很多刀頭舔血的事情，所以‘死’這個字，不太能嚇唬到他。”
    郝淩絕沉默。
    須臾後麵露疑惑道“那你們呢？你們又為什麽要跟著他去送死？”
    “情比金堅？海枯石爛？我讀書少，不知該怎麽說，反正他有需要，我閉著眼睛跟就是了，至於什麽結果，反正有人陪著，倒是沒那麽在意。”曲白一本正經道。
    郝淩絕臉上寫滿了不理解。
    隨即又將目光投向幽影。
    幽影連同在京城住了十年的曲白都不買賬。
    又怎麽會跟郝淩絕這樣的人囉嗦。
    隻用那雙下三白眼，冷漠的盯著對方。
    曲白倒是熱心。
    替幽影回道“他跟陸天明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哪怕是跟著一起吃屎都無怨無悔那種。”
    聽聞此言。
    幽影立馬側過頭來。
    似乎想用那雙恐怖的眼睛殺死曲白。
    “這話你敢當著天明的麵說嗎？”
    曲白搖頭“我隻在粗俗人麵前，說粗俗的話。”
    幽影聞言眼角抽了抽，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麽。
    順風艦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陣海風吹過。
    郝淩絕還是沒有說話。
    隻將目光投向南方。
    他應該是在看南洲的家。
    “郝淩絕，你放棄吧，我們三個中隨便對上一個，你都毫無勝算，實在沒有掙紮的必要。”曲白勸慰道。
    郝淩絕沒有表態。
    原本不停顫動的瞳孔。
    漸漸平靜了下來。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郝淩絕忽地說道。
    曲白覺著對方很可能馬上要拚死一搏。
    將手中的劍緊了緊。
    “你說。”
    “我死後，可不可以把我的首級帶回南洲，埋在我父母的墳邊？”郝淩絕解釋道。
    “想要落葉歸根？”曲白似笑非笑道。
    郝淩絕點點頭“我紅蓮宗無一人歸家，屬實有點淒慘。”
    稍作停頓。
    他又補充道“我現在是一宗之主，若能回家的話，也算是給宗門有個交代了。”
    曲白望向幽影“怎麽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幽影白了曲白一眼“他現在在跟你商量，關我屁事？”
    正說著。
    郝淩絕冷不丁道“這位兄台若能答應，在下定感激不盡。”
    曲白忍著笑“現在呢？跟你有關嗎？”
    幽影冷哼一聲。
    隨即寒聲道“你若現在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我就答應你！”
    “兄台話不多，果然是爽快之人。”
    郝淩絕拱了拱手。
    隨即忽地將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見此情形。
    幽影和曲白愣住。
    畢竟前者剛才也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你不搏一搏？”曲白詫異道。
    嗡——！
    郝淩絕手上的長劍輕顫。
    轉瞬已沒入脖頸寸許。
    “不掙紮了，累了。”
    哀莫大於心死。
    郝淩絕有勇氣死，卻沒有勇氣活。
    嗡——！
    他手腕一抖，劍氣湧動。
    下一刻。
    原本完整的身體分成兩個部分，快速向甲板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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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白還在發呆。
    幽影已經一躍而起。
    隻見他在空中探手一抓。
    便將郝淩絕的首級提在了手中。
    嘭的一聲。
    郝淩絕的身軀砸在甲板上。
    曲白回過神。
    望向重新落地的幽影。
    “你當真要把他的首級帶到南洲？”
    幽影伸出另一隻手在郝淩絕的眼睛上一抹。
    隨即點頭道“他把玩笑當真，我沒有理由敷衍。”
    “所以你剛才在一本正經的開玩笑？”曲白詫異道。
    幽影聳了聳肩“不像？”
    曲白無言，默默走到一旁。
    將郝淩絕的身軀提起。
    “想不到你還挺爺們。”
    暗自嘀咕一句後。
    他手一鬆，郝淩絕的屍體隨即墜入海麵。
    撲通一聲。
    當年無惡不作的紅蓮宗，終是得到了應有的結果。
    順風艦繼續南行。
    半個月後。
    來到了一片寬廣的海域。
    “馬上就要擺脫大噬靈陣的影響了。”
    站在船首的陸天明遙望前方，臉上浮現出微笑。
    旁邊曲白湊過頭來看一眼航海圖。
    卻沒有陸天明那般樂觀。
    “過了這片海域，再航行上半個月，就到了噩夢之海，屆時也不知道有什麽等著我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躲不開的坎，不也隻能硬著頭皮過。”陸天明安慰道。
    正說著呢。
    陸天明突然莫名其妙抬起右臂。
    一抹黑影轉瞬自其袖中飛出。
    撲通一聲。
    黑影沒入海麵。
    陸天明側目望向曲白。
    “這半個月，你可要好好努力，可千萬別落在黑娃後麵。”
    曲白無奈道“你可太看得起我了，破境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剛說完。
    黑娃將頭探出水麵，發出陣陣舒服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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