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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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微山上,黃旗招展。
    山道兩旁,甲士林立。
    天空陰雲彌漫,剛開春不久的寒風依舊刺骨。
    山頂的封禪台下,文武百官立於兩側,在料峭春寒中緊緊地注視著一個身著龍袍頭戴旒冕的中年人。
    “皇天後土,天地神祇。”
    “自夏運既終,天命真人於西北,入中原為天下主,傳及子孫,兩百餘年,今運亦終。”
    “海內土疆,豪傑分爭。”
    “朕本江南庶民,承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賢於左右。”
    “今四方戡定,民安田裏。”
    “內外文武群臣,耆老軍民,合詞勸進。”
    “朕質疑再三,念群臣無主,恐蒼生離亂,為定亂安民,不可辭拒。”
    “故今時祇告天地,祭先祖。”
    “即…皇帝位!”
    隨著黃炎聲音落下,手中的三炷長香入爐,原本連日的陰霾竟然陰雲退卻,露出皎然日光。
    而他身後的文武百官見狀亦是麵露喜色的紛紛下跪,對視一眼後由丞相吳謀牽頭,麵君行朝賀禮,三呼萬歲。
    看著台下文武群臣,聽著那聲聲萬歲,饒是以黃炎兩世為人的閱曆,心中也蕩起漣漪…
    他來到這方世界三十八年了。
    兒時目睹雙親因納稅不足被官吏活活打死,又得知自家田稅已經收到了三十年後,果斷拜了個遊方道士出家去了。
    隨師傅遊山涉水尋覓仙蹤十多年,仙蹤沒尋到,師傅卻因服丹過量,重金屬超標,仙逝了。
    他再次淪為孤家寡人…
    不過好在他跟師傅學到了如何謀生——搗鼓草藥幫人或牲畜治病。
    他成了赤腳大夫。
    某次給一大戶人家的牲畜治病時,他看到泔水桶上漂著一層青黴,突然想到青黴素這東西似乎就出自青黴…
    前世黃炎肚子裏的墨水有限,隻知青黴素出自青黴,壓根不知怎麽提取。
    為此治死了不少牲畜,沒少賠錢。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搗鼓幾年,最終他還是弄出了非常原始低效但卻能救命的好東西。
    有手段兜底,黃炎的心也就野了。
    彼時正值災年,旱災洪澇,瘟疫蔓延,朝廷賦稅又壓的人喘不過氣,青黴素的出現無異於仙丹妙藥。
    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他還特意複雜了自己幫人治病的步驟…
    比如,把在青黴素裏泡過又晾幹的黃紙在清水裏攪合攪合,喂給人服用,美其名曰——符水。
    當地土著哪裏見過這東西?
    自然是口稱仙跡的納頭便拜。
    而黃炎看到那些拜他的百姓,又想到被官吏打死的雙親,也是心中觸動,琢磨著自己來都來了,要是不趁機幹點人事,豈不可惜?
    於是自號天覆,廣收門徒!!
    遍地哀鴻滿地血,無非一念救蒼生!
    十數年來,他攜門眾遊曆四方,不僅免費行醫賑災,還利用前世中學學過的知識改良紙張、印刷、冶煉等技術。
    ‘黃天覆’、‘黃天祖師’、‘黃天賢師’等名徹底傳遍了金國。
    隨著手下人才越來越多,他也被擁躉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舉事起義水到渠成!
    當手下能工巧匠按他想法將火藥造出的那一刻,他便已視金國為囊中物了。
    武林高手也好,軍中大將也罷,隻要還是肉體凡胎,能扛得住神機營火槍火炮幾輪齊射?
    更別提他的黃天軍中還實施了‘土地改革’和‘攤丁入畝’兩大利民國策了。
    起義後…
    黃天軍僅用了短短幾年時間,便一路摧枯拉朽打到金國都城。
    改天換地,建立炎漢。
    今日登基祇告天地,黃炎不敢說自己是為了天下黎民,但最起碼可以對得起此世父母了……
    禮成後下山回宮。
    黃炎坐進龍輦,看到後山的道觀,本想著順路去看望一下那位前朝皇帝的,但一想到上次之行並不愉快,便熄了心思。
    這鷹,還得熬……
    皇帝回宮,百官相隨。
    龍輦後方,由漢丞相吳謀牽頭,找來了護國公向勇、輔國公朱宏等文武領袖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軍師。”
    向勇滿臉疑惑的看向吳謀,詢問道:“你尋我們來有什麽要事相商?”
    朱宏年近花甲,撫須笑問道:“軍師此番避著陛下尋我們來商議要事,想來是和陛下有關?”
    “不錯。”
    吳謀輕搖羽扇的歎了口氣,似有所指的問道:“諸位都是陛下心腹,可知陛下年歲幾何?”
    “三十有八。”
    向勇脫口而出,隨即不解的撓了撓後腦勺,催促道:“嗨呀,軍師有何吩咐直言便是,何必賣關子呢?”
    朱宏隱約猜到了軍師之意,目光微凝的點點頭:“軍師可是想說,陛下還無子嗣之事?”
    “不錯!”
    吳謀手中的羽扇微微一頓,解釋道:“早年我就勸過陛下娶妻納妾,隻是那時陛下心係天下,常言四海未平,何以成家。”
    “如今四海升平,陛下祇告過天地,也昭告過天下,可這後位空懸之事,卻一直沒有多提及,如之奈何?”
    “……”
    朱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附和道:“陛下乃開國之君,而太子乃是一國之本,可陛下並無子嗣,國本未立,確實不是長久之事。”
    “這還不簡單?”
    向勇瞪著眼睛說道:“等陛下回宮後咱就聯名上書,勸陛下廣納後宮,生個國本便是。”
    “此事正如我想。”
    吳謀滿意的擺了擺手中的羽扇,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有些擔憂的看了眼遠處立於城外後山的道觀:“可我還是有些擔心……”
    “軍師可是擔心…”
    朱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麽,壓著嗓音問道:“可是擔心陛下會被那妖女蠱惑?”
    他不僅是前朝老臣,也是今朝的輔國公,自然知道那道觀裏關著什麽人。
    “不錯。”
    吳謀歎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還記得去年咱們攻至金都時嗎?”
    向勇點點頭,說道:“金國文武出門獻降,那妖女於金鑾殿自縊,將死之際被陛下一箭所救。”
    朱宏則又補充一句:“陛下宅心仁厚,寬待了前朝遺老遺少,那妖女自願囚於後山白雲觀。”
    “……”
    吳謀瞥了眼前方的龍輦,壓著嗓音說道:“據我所知,陛下私底下去過幾次白雲觀,還留宿了。”
    “這……”
    向勇聞言目光微凝,麵色陰晴不定說道:“要不…我順路去一趟白雲觀?”
    吳謀挑著眉頭問道:“你不怕陛下怪罪?”
    “陛下要怪就怪我一人好了!”
    向勇滿臉殺氣的輕輕勒馬,想要脫離回宮隊伍,去一趟後山,解決些人,解決些麻煩……
    “別別別,別衝動!”
    朱宏與吳謀見狀緊忙將其拉住。
    “我隻隨口一說而已。”
    吳謀自然不能坐視老友去冒險,緊忙寬慰道:“陛下行事向來沉穩,絕非區區妖女可以蠱惑的。”
    他說著沉吟了一會兒,又道:“再退一萬步講,即便陛下與那妖女之間真有些故事,咱們也沒必要殺了她而惹陛下不快。”
    “……”
    向勇頓足,問道:“那依軍師之意?”
    吳謀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先聯名上書,勸陛下充納後宮,敲定後位,穩固國本,若陛下同意,皆大歡喜;”
    “若陛下不同意,那其中必然有前朝妖女的問題。”
    朱宏順勢接過話頭:“那妖女在前朝就行過奪權篡逆之事,倘若陛下真的鍾情於她,我等即便殺不得,也斷然不能讓其進入後宮,覬覦後位!”
    “對!”
    “回頭來我府上細聊。”
    “……”
    龍輦中。
    黃炎還不知道那幾個心腹此時正在為自己的後宮無人而發愁,自顧自的從懷中取出一麵巴掌大小的銅鏡細細把玩起來。
    那銅鏡後麵有‘照心’兩個古字,兩側隱約可見一些小字,不知是年代久遠,還是常被把玩之故,那些小字已經被磨損的看不真切。
    銅鏡的正麵則更為稀奇,明明隻有巴掌大小的鏡麵竟印照出了黃炎的全身像。
    而且在全身像旁還浮現行行小字。
    【鏡主:黃炎黃天覆】
    【境界:武道先天】
    【壽元:22年】
    【所學:真定功、迷津步、洞石指、混元掌】
    武功是從小跟師傅遊山涉水時學的,修行三十餘年才勉強躋身武道先天之列,在這低武世界也算是佼佼者了。
    隻可惜…
    低武畢竟隻是低武,打起架來遠沒有從褲襠裏掏出把噴子來的實在。
    至於為什麽明知低武還兢兢業業的修煉三十多年,那純屬是因為怕死。
    一般的武夫麵對神機營的火槍火炮齊射,一輪就被打成篩子。
    而他身為修煉三十多年的武道先天境大高手……嗯…
    起碼能撐兩輪!
    至於這異寶照心鏡,則是去年金國都城獻降後才偶得的,相傳是前幾代皇帝的珍藏寶物。
    寶物確實是寶物。
    不僅能印照出持有者的境界、壽元、生平所學,還有消耗壽元推演生平所學之能,很是玄奇。
    黃炎得手後就因為不知其作用而吃過虧。
    彼時,他初看這麵寶鏡竟能映照出自己所學的武功,也是倍感新奇,結果腦袋一熱就被扣了十幾年壽元…
    當然,新學的洞石指也大成了。
    一門無關緊要的指法,讓他原本還算寬裕的36年壽元直接縮減至22年。
    虧麻了。
    也正是因為這麵鏡子,讓黃炎明白了金國那幾位皇帝為什麽都短壽,而且魔怔似的尋仙問道了。
    畢竟,一不留心壽元就沒了…
    而且,就連普通人都難以用平常心看待自己那不斷隨年月而減少的壽元,更何況是帝王?
    可惜……這不是修仙界。
    黃炎看著手中的照心鏡感慨一句後便將其揣回了懷中…
    就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宮時,遠處的官道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以及驛卒急促的叫喊:“八百裏加急!讓開讓開!!”
    向勇聽到‘八百裏加急’不由麵色微變,待看到那驛卒勒不住快馬,即將驚動聖駕,順手抄起馬鞭隔空甩了出去。
    那馬鞭在空中炸響,鞭尾甩出的勁氣隔空打在了驛卒跨下那匹快馬頭上。
    隻見那疾馳的快馬腦袋一歪,嘶鳴一聲的摔倒在地,而馬背上驛卒亦是跌落在地,接連滾了十多圈才卸掉慣性。
    “混賬東西!”
    向勇下馬後大步上前,一把將那摔迷糊的驛卒拎了起來,厲聲叱罵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
    “……”
    那驛卒方才隻顧著傳遞‘八百裏加急’了,如今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竟險些衝撞到聖駕,麵色發白,腳下一軟的險些癱軟在地。
    “護國公勿惱,他也是送信心切。”
    吳謀上前拍了拍那驛卒的後背,直到其麵上恢複出幾分血色才問道:“有何要事稟報?”
    那驛卒哆哆嗦嗦的從懷中取出信件:“稟大人,是……是天源縣傳來的急件。”
    “天源縣?”
    吳謀聞言微微一怔,與向勇對視一眼後皆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
    天源縣距京都隻有不足三百裏,雖是縣城,但實際算是京都的衛城之一。
    吳謀緊忙拆開信件翻閱,向勇與趕來朱宏也隨之湊了過去,幾人越看眉頭皺的越深。
    “竟有這事?”
    “怪哉……”
    “我去稟報陛下。”
    吳謀折身到龍輦旁,將信件遞到黃炎手中:“陛下,昨日天源縣大口鎮的八百多戶居民莫名橫死家中,渾身血液盡失,形如幹屍;”
    “今日橫塘鎮一千一百多戶人家同樣橫死家中,兩鎮居民的死法一模一樣。”
    “僅兩天便有數千人遇害,天源縣兩鎮已如鬼蜮,如今人人自危。”
    “……”
    黃炎眉頭緊蹙的看著手中信件,心中怒火生騰,問道:“你怎麽看?”
    “信中傳是邪魔出世。”
    吳謀輕搖羽扇,壓著嗓音說道:“今日乃是我炎漢立國的大喜之日,臣以為,不管是不是邪魔出世,陛下都當以雷霆之勢將其鎮殺!”
    “準!”
    黃炎目光微凝的點點頭,將手中的信件還給了他。
    而吳謀得到指示後折身來到龍輦前,沉聲道:“向勇朱宏聽旨!”
    “臣在!”
    向勇與朱宏見狀皆是正色跪地聽旨。
    “陛下口諭…”
    吳謀將手中的信件甩到他們麵前,正色道:“命你二人率神機營親赴天源,邪魔出世也好,江湖宵小也罷,便是閻王索命,也得給朕捉拿歸案!!”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