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沆瀣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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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司禮監辦公的殿宇內部安靜靜謐。
    就算有人在其中行走,也都是輕聲細語、步伐輕快。
    老太監輕車熟路的帶著五人走進一間辦公房前,輕叩房門,微微躬身、低眉順首對著房門內道:“稟魏公,人帶來了。”
    大門從內向外推開,一個明眸皓齒、好似玉人般的孩子站在門沿後,看著門外幾人道:“有勞崔公公了。”
    見到這好似玉人般的孩童,被喚名崔公公的老太監立刻恭敬道:“分內事而已,算不得勞累。”
    隨後扭頭對身後五人道:“諸位,進房吧。”
    秦民屏帶頭走了進去,一進門就感受到與外界酷熱的環境不同,裏麵不僅溫度適宜,就連空氣裏,都遊蕩著一股好聞的香氣。
    孩童領著眾人朝前而行,順便將大門緊閉。
    房裏寬大悠長,筆直的一條毛毯鋪在地麵上,讓人感覺到似乎是踩在柔軟的草地上般。
    毛毯最遠處則擺著一處案幾。
    案幾之上,一個穿著常服衣袍的男人端坐在上麵,閉著雙眼,似乎正在養精蓄銳。
    案幾上一縷清香燃燒著,飄蕩著清香味。
    孩童領著五人走到案幾之下,躬身道:“義父,手持白杆軍秦將軍手令五人帶到了。”
    閉目養神、端坐在案幾後的男人側方是一麵遮陽的窗紙。
    陽光灑在案幾各處,卻獨有一片陰影籠罩住他的身軀。
    陰影之中,一雙招子緩緩睜開,看向眾人。
    李昊與他對視一眼後,猛然低頭不敢凝視。
    此人的眼神與氣度,與剛剛自己看到的巨蟒如出一轍!
    而其他人則是紛紛拱手,見過魏公。
    案幾上的魏公沒有回應,而是用那雙陰翳、睥睨狹長的雙眸仿佛在五人身上遊走。
    這一次,不僅僅是李昊,就連曾炆、朱剛、劉洋以及秦民屏四人都感覺到身上似乎有一條陰冷氣息的蟒蛇在遊動纏繞。
    壓抑的氣氛從魏公不苟言語的表情呼之欲出。
    與此同時,李昊四人的麵板上同時跳出消息。
    ‘魏忠賢’
    ‘司禮監秉筆太監,掌控東廠超級權貴達人,因深得聖眷,與東林黨對立,被其稱為閹黨。但其手下以及同僚私下皆稱其為‘九千九百歲’。’
    看著麵板上魏忠賢三個字,李昊就算曆史知識再差,這一刻都有些恍惚起來。
    大明最有名的四大宦官之一:魏忠賢。
    這位赫赫有名的超級大權臣、大貪官、大太監此刻就這麽坐在自己麵前,用他那雙陰冷狹長的招子正在審視自己。
    玉人般的孩童慢慢走到案幾下方那處堆積如山的奏折處,有條不紊的將一本奏折抽出打開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念道:“白杆軍得令出川,前往遼東平虜,本就是陛下與兵部商量後的意思。兵部也下達了文書,不知道諸位為何又拿著令牌回紫禁城裏?”
    李昊四人沒有開口,畢竟自己的任務是保護秦民屏上京,要與這些人對話,還需要秦民屏來解釋。
    果不其然,秦民屏聽完那孩童問話,抬頭看向案幾上端坐的魏忠賢,吞咽了一口口水,將緊張的情緒釋放了一些。
    “回魏公還有小公公的話,我白杆軍接到文書後,星馳夜行,絲毫不敢耽誤朝廷平虜之計。可到通州需要補給物資時,那通州徐陸。。。”
    秦民屏說著說著,緊張的情緒消散而空,而是將抵達通州以及與戚家軍衝突的前後因果說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監軍吳果被人暗殺的事更是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後,才停下嘴,眼巴巴的看著案幾上的魏忠賢。
    魏忠賢的手指輕輕叩擊在案幾上,發出一聲聲沒有規則可循的響聲,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旋即那雙陰冷狹長的眸子看向玉兒般的小人道:“玉鐲,今早可有通州的信件發來?”
    被喚玉鐲的孩童低頭從堆積如山的奏折裏來來回回尋找了一會兒後,手上掏出來一張密封的信件,看著上麵的署名以及用蠟封的封口道:“義父,確有一封來自通州的信件,封麵還是主官徐陸的璽印印泥。”
    “打開,看看裏麵的內容。若是信裏內容與堂下之人說的事情有出入,將這五人拖下去斬了。”
    魏忠賢的聲音清細而陰柔,說出來的話卻讓李昊五人亡魂大作。
    這老太監也太霸道了!
    一封信就要定他們五人的生死。
    朱剛與劉洋的性子本就急躁,一聽這話,立刻就急了。
    身體剛有異動,魏忠賢扭頭看向兩人。
    房間裏的溫度瞬間低了下來,兩人從內而外感受到不論是皮膚、肌肉、骨頭還是血液,在被魏忠賢看了一眼後,被凍結了起來。
    甚至劉洋的麵板上直接彈出來一個擊殺魏忠賢的任務。
    而玉鐲卻恍然無知般剛剛房裏環境的變化,將信拆開,沒有交給魏忠賢,而是自己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玉鐲將信看完後,對魏忠賢道:“義父,信中內容與這位秦民屏將軍所說相差無幾。”
    眾人一聽這話,立刻就鬆了一口氣。
    不然真的就要拚死一搏,從司禮監一路殺出紫禁城逃跑了。
    可是下一秒,魏忠賢的話又將眾人的心提了起來。
    “戚繼華是咱家的人。你們殺了兵部派出去的監軍,打了咱家的義子。如今上京申冤,莫非是想要咱家為你們主持公道?”
    窗紙遮掩的陽光,漸漸的從案幾左右移動至魏忠賢的身軀。
    那若隱若現的斑駁光影照耀在這位權傾朝野的九千九百歲的嘴角上,照映出一絲翹起的嘴角。
    仿佛這一抹微笑是在嘲諷李昊等人,求錯廟告錯官般。
    這裏裏裏外外都是我的人,你們怎麽敢上京伸冤的。
    此刻無論是曾炆還是秦民屏,內心唰的一下變的冰冷無比。
    他們此次上京申冤,是自投羅網不成?
    誰能想到這冒牌貨的戚家軍居然是魏忠賢的爪牙。
    不然秦良玉也不可能派他們上京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李昊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麵板,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已經從案幾前站起來的魏忠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