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天火焚雲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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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至,西風來。
雲別大山山麓處的四位縱火犯臉上帶著滿意的神色抬頭望向天空,甚至,還能從他們四人身上察覺到些許的興奮,幾乎化為實質。
“嗬嗬,這西風終於來了,某來了這交州愣是研究了好久終於給研究明白了!”
賈詡頜下胡須輕輕抖動著,雙眼周圍甚至還有淡淡的黑色。
熬的。
程昱一手提著孔明燈,一手托著燈底部的壇子,雙眸之中似乎有火焰燃燒,其後背挎著大弓箭壺,顯然是有所準備。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讓這山民異族好好體會體會,什麽叫做天火!”
夏侯惇趙雲二人站在巨石上,同樣手裏拎著一盞大大的孔明燈默默點頭。
呃,他們倆也很期待。
賈詡瞥了一眼程昱,沒搭理這隊友,他賈文和容易麽?
一個個就知道等會兒放火燒山,也不知道誇讚他賈某人倆聲,過分!
不知何時,賈詡嘴裏已然出現了一枚哨子,伴隨著哨聲響起,尖銳的聲音插入眼前的雲別大山,激起陣陣飛鳥。
幾乎就在一刻鍾後,漫天遍野,飛滿了來自於曹魏的‘財藝手作’。
那密密麻麻的孔明燈,甚至要比此時此刻空中的星辰還要明亮夢幻!
至於孔明燈底部的小小黑壇,則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並不起眼,甚至,很容易被人忽略。
人,也是趨光性的生物。
此時,趙嫗率駱越勁卒三萬伏於深箐,藤甲映幽,毒矢淬冷,宛如毒蛇一般藏匿在河穀道兩側多日。
他們倒是早就看見了趙雲夏侯惇的身影,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群人愣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沒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每天就來山麓蹭蹭,也不進去,甚至還在山麓口設宴。
滿滿當當的歧視。
他們吃飽吃好,趙嫗卻隻能率領伏兵吃糠咽菜,還是特麽冷糠冷菜,簡直要命!
要不是他們都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非得早早氣死!
專業訓練?
啊,隻是沒過過好日子罷了。
“將軍,對麵那群傻子幹啥呢?大晚上的不睡覺放花燈?是中原的東西?”
趙嫗一腳踹了過去,麵帶冷色,“滾,別廢話!”
“隻要他們沒進河道,不用搭理,剩下的愛幹啥幹啥!”
趙嫗罵罵咧咧的,動作挺大,不過在夜色的籠罩下倒是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就是。
隻是,這十萬孔明燈,飄來的方向卻是他們的埋伏圈。
天幕垂玄,星月盡隱。忽見北穹光動,十萬天燈乘颸而起,若星河倒瀉,浮槎渡漢。盞底皆懸陶瓨,蓄膏脂火油,熒熒然飄搖直指雲別群峰。
群峰何處?
異族埋骨。
倏聞中軍哨響,裂帛貫霄。
但見南麓萬弩齊張,火箭如彗掃太虛,曳尾流炎,穿雲破霧。
但聽裂帛之聲不絕,燈籠觸焰即焚,琉璃瓨甕當空爆碎——火雨傾天而降!
膏油潑灑如赤瀑懸空,遇木即燃,觸草成炬。岩壑間轟雷屢震,火球滾地;林莽中飛焰走蛇,金蛇亂舞。
沒出一時半刻,雲別大山深處那痛苦的哀嚎聲便傳到了幾位縱火犯的耳畔。
“聲音很脆,有勁兒!不過,聽不懂。”
程老爺麵露些許遺憾之色,望著遠處的火光,火焰舔舐著巨木叢林,高處的火焰甚至憑空竄起幾十米之高!
隻能說,金錢的力量是偉大的。
賈詡點頭附和,“仲德此言妙矣!”
“這群異族,嗬嗬,竟然還敢埋伏我等?真不知道他們腦子怎麽長的?”
“咋?他們能想到埋伏,咱們就想不到???”
“一個個的屁的場麵都沒見識過,就區區趙嫗之計策,嗬嗬,放到中原,村口小兒都能說個明白出來!”
賈文和滿臉的不屑,顯然,跟這種對手打鬥,說真的,賈老爺都覺得有些侮辱自己了。
奈何沒得辦法,這群沒見過世麵的異族,竟然還妄圖割土自立???
若都是當今那個懦弱天子也就罷了,嗬嗬,碰上魏王,隻能說他們運氣不好!
“就是不知道,明日火歇,此山將會如何?”
趙雲麵帶好奇之色看向雲別大山道,
夏侯惇擺擺手,“子龍啊,咱們的火油最多就隻能將趙嫗所在的位置燒成廢墟灰燼,那些火油若是想要將雲別大山付之一炬,可是天方夜譚!”
“沒錯,元讓將軍說的對,但這已經足夠了。”
“嗬嗬,沒錯,已經足夠了,我等還不至於因為些許異族性命牽扯一座山脈!”
程昱和賈詡對視一眼,他們,可是善人呐!
——
駱越軍卒乍睹此變:
有仰麵愕視者,火油淋身,瞬息成炬,哀嚎滾撲竟引山火;
有驚呼“盤瓠降罰”者,棄弓刀而伏地叩首,須臾為烈焰吞沒;
部帥揮令後撤,然火牆四合,藤甲遇熱緊縮,士卒自相踐踏於狹徑,焦臭彌天。
最是雲別絕險處:
危崖火瀑:油流沿千仞石壁垂落,燃作赤練飛虹,夜壑化成洪爐。
古木燃霄:三百年樟榕盡作燭龍,火冠衝舉百尺,照徹百裏如晝。
獸窟成灶:岩穴竄出豺虎熊羆,毛鬃帶火奔突,更添流火縱橫。
趙嫗踞高台叱吒,玄鐵甲胄映火泛赤,親兵以濕氈蔽之。
忽見主峰霹靂震響,巨鬆焚斷倒摧,挾萬鈞火石滾落中營。
但見女帥長刀指天厲嘯:“漢家妖術!”語未竟而火風卷至,帥旗化灰,唯餘焦地丈餘。
那女帥,也成為此灘灰燼之一。
瞧瞧,還特麽的漢家妖術?
這人呐,一瞅就知道的沒得什麽文化!
就這,還妄想裂地而據?你當你是他娘的當年十八路諸侯啊?!
呸!
十八路諸侯現在也就剩下一位了,其餘盡數化為養分爾!
——
三日後。
眾人揮兵西進,某些人麵帶尷尬之色,無疑,一個個的被打臉了。
但,結果還是好的嘛。
什麽結果?
百裏外猶見天壁赤痕,若祝融揮袂,焚林之嘯三日不絕。澗水蒸沸,岩髓融流,自此南疆稱此山為“赤獄嶺”,土人夜過猶聞焦木泣風也。
鬱林,破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