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欲賜婚。
    林若鴻猛地反應過來。
    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連忙作揖：“陛下，小女自幼不善與人交談，性格上有缺陷，做為女子，又太過強勢，老臣感謝陛下的恩賜，但小女並非良配，還請陛下收回剛才說的話！”
    林若鴻入京之前，關於徐元的消息就鋪天蓋地而來。
    整個洛京城都知道，天子立太子的詔書上，還提到了要為徐元尋得太子妃。
    剛才兩人還因為太子之位的事情爭得麵紅耳赤。
    現在天子話鋒一轉，就說到了婚嫁之事，這還不明顯麽？
    天子這是要將林若鴻的女兒，許給徐元呀！
    林若鴻本就不惜徐元。
    太子之位也就算了，現在連自己的愛女都要搭上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林相，真還未說許誰這樁美事，你怎麽就知道非良配？”
    天子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
    現在他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淡然的輕笑。
    林若鴻連忙搖頭。
    不管是誰，他都不願意。
    自己老來得女，對自己的女兒寶貝的很。
    十多年來，他盡心盡力的培養。
    現在天子一句話就要連盆端走，他能願意？
    “陛下，小女雖已至婚嫁年紀，但她誌向遠大，隻望來日還要為陛下效率，跟隨老臣再赴東海，婚嫁之事著實不合適呀！”
    林若鴻暗暗咬牙。
    還許誰？不就是許的徐元那賊小子麽？
    天子擺手，道：“如果說，朕要給她許的是老大呢？”
    林若鴻愣住了。
    “大皇子璟？”
    這個答案，林若鴻喜歡。
    大皇子徐璟是他看著長大的。
    徐璟自幼就表現出了帝王之相，林若鴻甚是喜愛。
    所以一直以來，林若鴻都對徐璟非常的幫扶。
    徐璟第一次監國涉政，就是林若鴻提出來的。
    換句話說。
    或於私心，或於家國社稷考慮，林若鴻想要將徐璟扶上大位。
    如果是許給徐璟，那林若鴻沒有問題。
    他按捺住內心的竊喜：“陛下，若是大皇子殿下，婚嫁之事……也未嚐不可！”
    天子雙眼一凝：“嗯？剛才林相不是說令千金性格有缺陷，不是良配麽？現在有可以了？”
    林若鴻忙道：“實不相瞞，小女徐元大皇子殿下年幼時就是玩伴，如今多年未見，或許能互生情愫也說不定！”
    林若鴻這改口改得也太快了。
    天子長長歎了口氣。
    自己這位老師，比誰都精。
    要不下個套給他，還真的難搞。
    “這麽說，賜婚之事，林相是不反對了？”
    天子想要再確定一番林若鴻的態度。
    林若鴻重重點頭：“老臣自是沒有問題！”
    “那令千金那邊……”
    “老臣親自去勸說便是！”
    “好，有林相這句話，朕便放心了，明日朕便下旨，將令千金許給皇六子元，冊封其為太子妃，未來朕退位讓賢，她便是這大武母儀天下的皇後！”
    林若鴻：？？？
    什麽？
    許給徐元？
    剛才不是說給大皇子徐璟麽？
    敢情是在這套話呢？
    啊你混蛋呀！
    林若鴻臉瞬間就黑了。
    他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被天子狠狠的背刺了一刀。
    自己與天子心連心，天子竟然跟他玩腦經。
    “陛下，您不是說許給大皇子璟？這怎能出爾反爾？”
    林若鴻滿臉不悅，但君臣有別，他總不能真的出口辱罵天子吧？
    天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剛才朕隻是‘如果說’，並未真正的說，現在才是真正的說！”
    林若鴻冷冷的看著天子。
    他不想說話了。
    “陛下，您就是這麽對老臣的麽？”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徐元，還要將自己的愛女許配給對方，這不是純純惡心人麽？
    天子故作為難：“林相，朕也是為大局考慮，朕知道你不喜老六，可太子位已定，是不可能再改的，這一點，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清楚。”
    林若鴻不語，隻是一味的咬牙。
    天子繼續道：“將來大位易主，老六登位，林相覺得以老六的手段和心思，第一件事情便是大清算，林家勢大，又手握兵權，將會是第一個被拿掉的存在。
    林相，您是朕的老師，在朕心中有很高地位，朕實屬不想林相一生為國，最後落得個這樣的結局，朕賜婚也是想要護林相周全，難道林相還看不出來朕的用心良苦麽？”
    林若鴻依舊不說話。
    他當然能夠看得出來。
    不僅如此，他還能夠看出來天子的另外一份用心。
    林若鴻作為宰輔，在朝中威望極高。
    他的立場，會直接影響到百官最後的站隊。
    徐元就算是做了太子，若沒有林若鴻的支持，將來的路也很難走。
    可若將林若鴻和徐元之間利益捆綁，那徐元大位之路，便不再有任何的阻礙。
    林若鴻沉默許久。
    天子就一直看著，等待著他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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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
    林若鴻抬頭了。
    “陛下，此事，老臣不可能答應！”
    林若鴻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就算是抗旨，他也絕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麵跳。
    天子凝神：“若朕執意要許這門婚事呢？”
    林若鴻直接回答道：“那老臣隻能抗旨不遵，林家全族以死謝罪了！”
    麵對天子，林若鴻絲毫不懼。
    並不是因為他是帝師，也不是因為他德高望重，手握兵權，有恃無恐。
    而是因為林若鴻為了自己的女兒，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天子見林若鴻態度這般果決。
    似乎也沒有了辦法。
    “林相，此事朕心意已決！”
    “陛下，老臣立場也很堅定，望您三思，莫要因為一個貪賭重色之徒，毀了大武百年的江山社稷，夜深了，老臣年邁，身體不適，就先告退了！”
    林若鴻說完。
    甚至是沒有得到天子的準許，隻是微微躬身行禮，便直接轉身走出了大殿。
    天子注視著林若鴻離去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並沒有因為林若鴻的態度和說的那些話而感到不悅。
    反之。
    他竟有些暗喜。
    老師，三年未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為了大武，你願意付出一切。
    隻是老六勢弱，需要你的幫扶。
    給老六一點時間，他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韓常侍！”
    天子一喚。
    殿外的韓常侍立馬快步入殿。
    “陛下！”
    “剛才朕與林相的談話，你在門外可有聽清楚？”
    韓常侍連忙回答道：“老奴年紀大了，聽力下降，什麽也沒有聽到。”
    天子眉間一皺：“沒有麽？”
    韓常侍愣了一下，連忙改口：“老奴說錯了，剛才老奴偶然間聽到了陛下要將林相將軍許給太子殿下，冊封其為太子妃。”
    聽到這話，天子才滿意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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