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龍椅之下,權謀初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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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的晨霧還未散盡時,原秦宮的主殿已飄出葡萄酒的甜香。
葉陽站在台階上,望著十二盞青銅燈樹次第點亮,暖黃的光漫過滿地未及清掃的箭簇,在牆角那尊斷頸銅鶴燈上投下斑駁影子——燈座上"燕丹,且看明日"的刻痕,此刻倒像被酒氣泡軟了,模糊得不太真切。
"太子,六國上卿到了。"玄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刀鞘與甲片相碰的輕響。
葉陽轉身時,正瞧見魏國上卿段幹崇扶著趙國平原君趙勝跨進門檻,兩人腰間的玉佩撞出細碎聲響,倒比殿外的更漏還清脆些。
酒過三巡,青銅爵裏的酒液晃出金波。
葉陽執杯的手頓了頓——他注意到楚國項燕的拇指正反複摩挲著案幾邊緣,那是老將們臨陣前的習慣性動作。
果然,項燕的青銅酒爵"當啷"一聲磕在案上,震得葡萄粒滾了滿地:"諸位,趙某有話直說!"他聲若洪鍾,震得殿角的蛛網簌簌往下落,"如今鹹陽破,暴秦滅,可六國各懷心思,若不立個共主,合縱便是一盤散沙!
趙某以為,當立燕王為天下共主!"
殿內的酒氣突然凝住了。
葉陽垂眸抿酒,舌尖嚐到一絲苦澀——這酒是齊地快馬運來的,本應甘冽,此刻卻像摻了未化的冰渣。
他餘光掃過楚相黃歇:那人身子微微前傾,指尖扣著腰間的玉璜,指節泛白;韓國上卿張平摸著胡須的手停在半空,眼尾的皺紋裏浸著猶疑;連向來沉穩的樂毅,都把茶盞轉得吱呀響。
"項將軍好興致。"黃歇突然笑了,笑聲像片薄冰劃過水麵,"當年楚懷王做縱約長時,函穀關的秦軍箭簇可沒少往楚營飛。
合縱合的是人心,不是誰坐龍椅。"他端起酒爵向葉陽一敬,"太子賢明,我等願聽調遣,但若要複立王號......"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刮進一陣風,吹得"扶蘇"那麵白旗獵獵作響——昨夜被砍了腦袋的假扶蘇,此刻正掛在殿外旗杆上,血珠順著旗麵金線雲紋往下淌,滴在青磚上,像朵正在綻開的紅梅。
葉陽的拇指輕輕叩了叩腰間的平安符。
這是林婉走前繡的,針腳細密得能數清,此刻被體溫焐得溫熱,倒像妻子正隔著千裏在他掌心畫著安撫的圈。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飛鴿傳書,絹帛上林婉的小楷還帶著墨香:"薊城的諸子百家到了,墨翟的弟子在跟鄒衍辯"五行相生",吵得連茶盞都掀翻了。"
"諸位且慢。"葉陽放下酒爵,指節敲了敲案幾,殿內的議論聲便像被掐斷的琴弦,戛然而止。
他望著項燕泛紅的眼尾,又掃過黃歇緊繃的下頜,忽然笑了:"今日這酒,原是要請諸位看場戲的。"他起身時,玄鐵已捧著青銅匣候在階下,匣中是秦國的府庫圖,絹帛邊角還沾著鹹陽城破時的血漬,"明日辰時,煩請各位隨我去看看秦國的糧棧、武庫,還有那些堆成山的竹簡——"他指尖劃過圖上標紅的"廷尉府","裏麵可記著秦國怎麽從西陲小邦,變成吞六國的虎狼。"
次日辰時,鹹陽城的秋陽曬得人脊梁發燙。
葉陽走在府庫前的青石路上,靴底碾過未掃淨的秦磚殘片。
他伸手摸了摸糧棧的木梁,指腹沾了層細細的麥麩:"諸位請看,這糧夠二十萬大軍吃三年。"又轉身指向堆滿兵甲的偏殿,"這是蒙恬的玄甲衛甲胄,每副甲葉都要鍛打七七四十九遍。"最後停在竹簡房前,黴味混著墨香撲麵而來,"可真正讓秦國強的,是這些——"他抽出一卷《秦律》,竹簡邊緣被蟲蛀出細密的洞,"連收麥的時間、養牛的膘情都寫得明明白白。"
眾人沉默。
樂毅摸著一卷《軍功爵製》竹簡,抬頭時眼裏閃著光;黃歇的指尖撫過《田律》上"盜徙封,贖耐"的刻痕,喉結動了動;項燕則盯著《廄苑律》裏"乘馬服牛稟,過二月弗稟,皆止"的條文,粗重的呼吸帶得胡須亂顫。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燒了這些。"葉陽將竹簡輕輕放回木架,"是改。"他望著殿外飄起的炊煙——那是林婉在薊城的文教院該用午膳了吧?
昨日飛鴿傳書說,她帶著墨家和儒家的弟子在院子裏種黍,說是要"讓經義紮根在泥土裏"。
當夜,葉陽在偏殿見了蒙毅。
這位李斯舊部的謀士跪得筆直,案上的《郡縣改製建議書》墨跡未幹:"秦製郡縣雖強,卻如強弩,繃得太緊便要斷。
若改為分權共治,中央掌軍、稅、法,地方主農、商、學......"他的聲音突然發啞,指節摳著案幾,"當年李斯大人被腰斬前,曾說"法無定法,治無常治",這是他......"
"夠了。"葉陽按住他發抖的手背。
燭火在蒙毅臉上投下晃動的影,能看見他眼角的淚痣——那是李斯在《諫逐客書》裏提過的,"李廷尉的字,我在鹹陽宮見過。"他翻開建議書,目光掃過"三年一考"、"鄉老參議"等條目,嘴角慢慢揚起來,"明日便著人抄二十份,分送六國上卿。"
蒙毅退下時,殿外的更漏剛敲過三更。
葉陽望著案頭的建議書,忽然聽見簷角銅鈴響——是玄鐵捧著急報進來,絹帛上的火漆還帶著餘溫:"韓王遣使,說願歸附燕國,但要保留王號......"
葉陽捏著絹帛的手頓了頓。
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照亮他眼底的暗湧。
他提筆時,筆尖在"允"字上懸了片刻,最終重重落下:"設韓守一職,由韓王長子繼任,三年一述職。"墨跡未幹,他又補了句"歲貢減半,商路全開",這才吹了吹紙頁,"告訴韓使,明日辰時來取詔書。"
玄鐵捧著詔書退下後,葉陽走到殿外。
秋夜的風裹著渭水的潮氣撲來,他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忽然聽見簷下銅鈴又響——這次不是風,是隻信鴿撲棱著落在瓦當上,足環係著的絹帛被晨露浸得發皺,展開來是林婉的字跡:"六國學館選址已定,在薊城學宮旁,墨翟的弟子說要建座能容千人的講堂。"
葉陽把絹帛貼在心口,忽然笑了。
遠處傳來巡城士兵的吆喝聲,混著若有若無的馬蹄聲——那是往魏國去的驛卒,還是趙國的使者?
他望著函穀關方向的晨霧,覺得那霧裏藏著無數雙眼睛,正盯著鹹陽宮頂飄起的燕國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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