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陣風,一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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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江手裏握著佛珠,屏住呼吸。
    他體內宮殿當中的小金人像是得到了指令,揮動著小胳膊,挨個向他的耳朵方向搬運金炁。
    很快,林江就聽到了手中的佛珠傳來了喃喃低語:
    “施主,老衲給你剃個頭吧。”
    成了!
    竊耳的手段他掌握了!
    林江心頭泛起欣喜。
    竊耳的手段能讓林江聽到許多奇妙的聲音,其中就包括了寶貝的聲音。
    為了練這門手段,林江特地從庫房裏麵把之前剃了陳大醬頭發的佛珠借了出來,沒日沒夜的開始盤它。
    盤了三天,林江總算是聽到了這寶貝的聲音。
    這也算是這門本事練得差不多了。
    “能聽得見我說話嗎?你能對話嗎?”
    林江問佛珠,佛珠頓了一會:
    “施主,老衲給你剃個頭吧。”
    看樣子是不會。
    這顆佛珠品質不夠,隻能來來回回討要細軟,恨不得給每個人腦袋都剃個頭。
    找到賬房,把佛珠遞還給他,林江打算再去找曾三兄弟。
    竊耳之術雖然有趣,但實用性顯然不如目視之法。
    也不知最後的巧言具體會是什麽模樣。
    不過還沒等他出門,賬房就攔住了他:
    “少爺,今兒您不用出去了,他們人已經走了。”
    “人走了?”
    林江撓頭。
    今天他本來還想繼續和那哥仨學本事來著,但誰想到一見到賬房,就告訴他那三人已經離開了。
    “是啊,今早他們接了消息,急匆匆的離開了。隻留下了一封信讓我交給您。”
    賬房先生遞給了林江一封書信。
    很厚,裏麵內容不少。
    拆開一看,信件很長,但交代前因後果的內容很短。
    裏麵隻是講了講三兄弟忽然來了些麻煩事情,必須得提前離開,具體是什麽事情卻沒講。
    剩下的內容這都是關於功法的,密密麻麻寫了一大片,皆是這三項本事的細節。
    “他們哥仨倒是盡心。”帳房先生也看一眼這些信件,感慨道:“收的銀子不算多,還備了不少教案,倒是些不錯的人。”
    林江也是點了點頭。
    學本事的時候,林江一直都擔心曾三兄弟圖謀不軌,結果直到離開,他們哥仨也沒做啥。
    也許真的隻是缺錢,臨時教一些小本事而已。
    三項本事共計九十兩,也不是小錢了。
    “而且,少東家,最近這兩天你盡量也別離開蒼鬆了。”賬房先生有些憂心忡忡。
    “嗯?”
    “這兩天蒼鬆東邊來了支軍隊,看上去威風,不知道是誰的手下,就離著咱們蒼鬆不遠,出了城說不準就會和這群人碰上。”賬房先生解釋道:
    “您別看咱們渝鄉安寧,可是外麵卻亂成一團。
    “這些兵啊。如若是宰相手下的,那還沒什麽,都和藹,真撞見了也隻會讓您快點離開。
    “但如若是將軍手下的……腦袋可未必能保得住。”
    “將軍的兵這麽凶?”
    “凶的很!”賬房先生壓低聲音:“在外麵名聲很不好,沒人敢招惹他們。”
    “那城鎮外麵的人也進不來?”
    “那倒沒有,主要還是別鋌而走險,何必冒險。”
    林江點點頭。
    賬房先生說的這些事情原身也知道,七年前皇帝不管事之後,整個大興就像是蒼鬆裏麵這壇湖,表麵上風平浪靜,和個鏡子一樣,實際上已經卷出了好幾個渦流,一但陷進去就別想出來了。
    將軍支持大皇子,宰相支持三皇子,大王爺誰也不支持。
    三方都不希望大興陷入內戰,就這麽互相僵持。
    也不知道這平衡還能持續多長時間。
    林江確實不太想和這些官場上的人扯上什麽關係,幹脆就聽了賬房先生的話,這兩天一直縮在家裏去練本事。
    沒人教的巧言學起來有點費勁,這玩意還真不單純隻是撒個謊就行,言語之間需要調動炁息,這樣說出來的話才飄飄如歌,聽的人會搖搖欲醉,丟失戒備心。
    林江沒有可練習的對象,幹脆就對著侍女們說好話,給她們迷的暈頭轉向。
    後來還是奶奶出來揪著他耳朵訓他“不吃別扒拉”,林江才止住了訓練。
    又過了幾日,賬房先生這才通知林江:“那些兵爺已經走了。”
    “總算是走了。”林江感慨一聲:“在這留個兩三天,也不知道幹什麽呢。”
    他這兩三天沒出家門,憋的渾身難受。
    剛打算去街上逛逛,賬房先生就攔了他一下。
    “少爺,花春宴就快到了,現在咱們水行剛收了茂家,裏裏外外都在忙,您若是有空,還請去幾間鋪子,露個麵相,討個賬單,也當是散散心了。”
    眼見著賬房先生確實為難,林江自然也願意幫他,得了幾家鋪子的位置之後,林江便去街上逛了。
    蒼鬆的街上還是頗為熱鬧的,此處靠著大湖,自然就是賣魚貨的居多。
    蒸的,醃的,烤的,生鮮切片的,馬路兩邊兩套攤子,吆喝叫賣聲絡繹不絕。
    還有賣花的花女,時常路人會停下,順她手中滿上的一兩朵花。
    小山參自袖口探出頭,一直在看街上的人,看了良久之後才嘟嘟囔囔一句:
    “好多的人啊,比白山那邊多了許多。”
    “白山終歸還是沒這裏繁華的。”
    雖然都為縣城,但縣城和縣城之間亦有不同,挨著水,人能多一檔;挨著商,人又能更多一檔,人多了,城自然也就繁華了。
    林江按照路線,挨個鋪子走,這些鋪子有些是劉掌櫃的,有些是邱掌櫃的,還有幾個原來屬於茂家。
    茂家的掌櫃對林江多少都有些不冷不淡,但卻也還是交了賬單。
    但這裏麵能有多少水分,到時候就得去讓水行的賬房查看了。
    走了一個上午,把幾個鋪子全都走完了,林江也順路買了不少的好吃好喝。
    喝完用水流冰鎮的紫蘇飲,林江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休息。
    路上行人眾,林江瞧見有幾個孩子正歡快的迎麵朝自己跑來,打頭的孩子手心上還拿著一朵小花,紅得晃眼。
    順著林江的腿邊跑過,林江笑著繞開了他們,眼神卻落在了那朵鮮紅的花上。
    罌粟?
    附近還有這玩意?
    盯著花朵看了一會,林江忽然一喚:
    “等一下。”
    孩子們停下腳步,有些怯生生的看著林江。
    “你們這花好看,是從哪來的?”
    “出了鎮子,繼續往南走,那邊有片平原。”拿著花的孩子道:“是個哥哥給我們的。”
    “我拿糖葫蘆跟你換。”
    林江從旁邊的一個行腳商手裏買了糖葫蘆。
    孩子哪裏抵得住糖的誘惑?立刻就笑嗬嗬的和林江換了。
    等到這群孩子跑遠,林江才轉而轉動手中花朵。
    這花上裹著淡淡黑炁。
    不幸、不詳、死意。
    不是什麽好物。
    然而林江靠近它輕輕一嗅,竟是能感覺到有縷縷金色氣息湧入體內。
    這上方似是有些什麽道行,可以被自己吃喝的手段轉化。
    不過這玩意林江還是感覺邪性,於是他搜索一圈,發現旁邊有個吹火把式,就從他手中借來了火把。
    直接把這朵花往火把上一扔。
    這一陣劈啪作響,花不見,炁息也不見了。
    林江很滿意,打算回家。
    往回走的路上,正巧路過了一郎中鋪子,抽了抽鼻子,嗅到了一股草藥味。
    煎的是風寒藥。
    原身學了不少的草藥知識,光是動一動鼻子他就能聞出個大概。
    除此之外,他還聽到了咳嗽聲。
    “咳咳,大夫,我這孩子,已經病了許久。”
    “應當是風寒,我看你也病了,你先讓他吃下這藥,等著我再給你調兩幅。”
    房屋當中的郎中正向配著藥,可他馬上就像是嗓子癢的一樣,自己也咳嗽了起來。
    “咳咳。”
    林江前世給患者看病的時候也會因為患者咳嗽而下意識的咳嗽,這可能是一種奇怪的共感?
    “咳咳。”
    街邊賣烤魚的攤販開始咳嗽,他用袖口擦了擦鼻子。
    “咳咳。”
    正在推車的力夫開始咳嗽,雙腿有點發軟,腳跟都有點站不穩。
    “咳咳。”
    正在玩耍的孩子倒在了地麵上,喘息不已。
    林江停下了腳步。
    不知不覺間,他周圍的所有人都已經開始咳嗽了起來,他們的狀況顯然非常不好,臉色發紅,像是得到極其嚴重的瘟病。
    林江立刻走到了那孩子的身邊。
    他額頭正上,出現了一顆紅色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