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海戰1
    設在本州南部港口的水師營帳內，倭國水師主帥，德川家康、九鬼嘉隆和村上武吉，一直在等消息。
    如果有合適戰機的話，就會立刻出征。
    因為他們知道，要打敗九州島的明軍，破局便是在水師這邊。隻有他們打敗了明國水師，切斷了明國遠征軍的後勤補給，接下來的陸戰才會順利。
    這一日，他們又在焦急等待著。
    忽然，村上武吉那張陰沉的臉上寫滿了急躁，他一邊煩躁地搓著雙手，一邊低聲咒罵：“這群飯桶探子，怎麽還沒消息！再耽擱下去，這大好戰機可就沒了！”
    九鬼嘉隆也跟著附和，尖著嗓子說道：“就是，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我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扳回局勢。明軍在九州島越發囂張，我們卻隻能像縮頭烏龜一樣在這裏幹等！”
    村上武吉就是海盜出身，根本不顧及自身形象，啐了一口道：“哼，但願那些探子能有點用處，別到時候帶回些沒用的消息，不然老子饒不了他們！”
    德川家康這個老烏龜倒沒有表態，比他們顯得沉穩多了。
    就在他們罵罵咧咧、心急如焚之時，一名探子衝進營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氣喘籲籲地稟報道：“三位……三位大人，有消息了！明國的補給已經到了對馬島，而且他們派了水師前去護航！”
    說完之後，立刻呈上了一個竹筒。
    德川家康聽聞，原本陰沉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喜，他那三角眼中射出貪婪的光，猶如餓狼看到了獵物，“噌”地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親自去接了那竹筒，倒出裏麵的紙條查看消息。
    其他兩人，也圍了過去看。
    不過還沒等他們靠近，德川家康就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興奮地道：“不錯，終於等到機會了！”
    九鬼嘉隆聽到，去接過了紙條也掃了一遍，然後也是一臉的狂喜，搓著雙手說道：“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我們一直等著截斷明軍補給，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隻要拿下對馬島，明軍就等著挨餓受困吧！”
    村上武吉更是興奮，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獰笑道：“沒錯沒錯！我們水師集結訓練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刻。這次定要讓明軍知道我們這群‘倭寇’的厲害，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
    德川家康心情非常好，這個戰機抓住的話，不但能切斷明軍補給，還能把補給搶過來，到時候自己分到多一些，實力也會更壯大一些。
    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德川家康立刻發出軍令，水師全軍集結，立刻攻打對馬島。
    隨著這道命令的下達，整個倭國水師營地瞬間像被捅了窩的馬蜂，亂成一團卻又帶著一股瘋狂的勁頭。
    那些倭軍士兵們，一個個獐頭鼠目，在軍官的嗬斥下，朝著各自的戰船躥去。
    一群群倭軍水手像猴子般爬上桅杆，迅速地展開風帆，能看出來，都是熟練的水兵。
    不過那風帆在海風的吹拂下，發出“噗噗”的聲響，仿佛是在嘲笑他們的急切。
    大概半天之後，倭國水師便沿著九州島西海岸開始出發了。
    倭國的戰船主要有以下三種：
    第一種是安宅船，體積龐大，約可承載百人以上的軍隊，一般可信資料記載大安宅約一千石積，普通安宅船約四至五百石。其航行速度不快，但戰鬥時僅需數十人的水手便能靈活操作。
    這時候的倭國水軍常以安宅船為主力戰艦，搭配其他小型快船作為護衛，構成水軍艦隊。
    第二種是關船，這是一種中型戰船，常作為安宅船的輔助戰船使用，具有較好的機動性。
    第三種是小早船，屬於輕型戰船，速度快，機動性強，常被用於偵察、傳令以及小規模戰鬥等任務。不過毛利水軍曾派出小早船集群，利用其機動優勢貼近鐵甲船投擲焙烙玉。
    另外還有一種戰船不常見，屬於織田信長所有的，就是鐵甲船。
    船長約 21 米，寬約 12 米，船底呈 v 型，吃水深 1.8 米，較平底安宅船更適合外海航行。上層建築為箱型結構，僅留炮口與了望孔，類似歐洲蓋倫船的 “炮甲板”。
    並且這種鐵甲船的主桅掛矩形帆，輔以 60 名槳手，能兼顧風帆速度與無風機動。靠著這種靈活性和機動力，靠近了明國戰船，送了倭兵去跳船戰。
    所謂鐵甲船，是指兩側及甲板鋪設 35 毫米厚的倭國特產 “和鐵” 鐵板，接縫處用銅釘加固。鐵板下保留傳統竹束緩衝層，船艙內壁塗防火漆，形成 “金屬  竹材  塗料” 三重防護，可抵禦火矢與焙烙玉。
    這種防護在倭國這邊來說，幾乎是無敵的，沒有其他船能破它的甲。但是之前和明軍海戰的事實證明，就算是這種戰船，其實是扛不住明軍戰船上的火炮轟擊。
    當然了，比起其他戰船而言，還是更能挨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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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火力方麵，每船配備 3 門 “國崩”，即仿製佛朗機炮，射程 500800 米，可發射實心彈或霰彈，還能發射鏈彈專攻敵船桅杆。
    這種佛朗機炮，在明軍這邊，隻能算是中等火炮而已，但是在倭國這邊，卻已經是最先進的了。
    另外，船上的火炮數量，也遠遠不能和明軍水師戰船上的火炮數量相比。
    對轟，是肯定轟不過大明戰船的。哪怕這種鐵甲船上還在船舷兩側設 30 個銃眼，可容納 50 支火繩槍進行輪射，對明軍來說，也根本無所謂，因為明軍主要就是火炮轟擊，而是人跑外麵去對射，跳船。
    此時，倭國水師中的鐵甲船，就在織田信長心腹九鬼嘉隆的率領下，成為倭國水師中最亮眼的船，浩浩蕩蕩地向對馬島進發。
    一路上，九州島西部海岸線上的明軍，試圖阻攔這支倭國水師，騷擾這支倭國水師。可越是這樣，倭國水師這邊，就越是相信，他們馬上要擊中明國軍隊的七寸了。
    因此，他們絲毫不管岸上的明軍，就一直按照自己的節奏進發。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在岸邊的一座山上，大明遠征軍的主帥，正在用望遠鏡觀察著他們。
    看到數以千計的倭國水師戰船，浩浩蕩蕩地開赴對馬島，不由得很是高興。
    就聽譚綸高興地說道：“元敬的法子不錯啊，引蛇出洞，一窩都出來了！”
    邊上的戚繼光聽了，笑著回答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大人肯定也早已想到了。倭國水師再不行動，估計也會被他們的陸軍催促。”
    “要不然，等時間長了，我們把九州島消化了，他們就更能奪回去了！”
    說到這裏，他看向對馬島方向，說道：“如今，就看誌輔兄了，看他能留下多少倭國戰船？”
    譚綸聽了，點點頭，過了一會之後，他才放下望遠鏡說道：“我看倭國的這些戰船，都不大，其實應該是不適合出海打海戰的。也就在近海還可以。此去對馬島，其實並不合適。”
    戚繼光聽到這話，便笑著說道：“有將士說，倭國這些大名，都是我們大明那邊的城鎮械鬥而已，能好到哪裏去。”
    聽到這話，譚綸也笑了。
    隨後，這邊就在等水師的消息，按計劃，勝利之後，便是攻打本州島的時候了！
    ………………
    第二天上午，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海麵上，粼粼波光閃爍，海風輕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語。
    德川家康站在安宅船的船頭，望著風平浪靜的海麵，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親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瞧瞧這天氣，定是天照大神庇佑我等。此番出征，必定旗開得勝，滅了明國水師，奪得他們的糧草物資，叫那些明軍知道咱們倭國水師的厲害！”
    他的親信聽了，當即點頭哈腰，諂媚地笑道：“主公所言極是，天照大神眷顧，明國水師此番插翅難逃。等咱們奪了對馬島，明軍在九州島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任由我們拿捏。”
    另外一個親信聽了，還立刻跟上說道：“此戰是主公之功，定然要分到最多的戰利品！”
    德川家康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怎麽都止不住。
    村上武吉那邊，更是囂張，已經在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張狂地喊了：“弟兄們都憋足了勁兒，一會都給老子撒出來，就等著這一戰揚我倭國水師威名！”
    可以說，海況良好之下，整個倭國水師艦隊都沉浸在一種盲目樂觀的氛圍中。
    軍卒們交頭接耳，興奮地談論著即將到手的財富和榮耀。他們望著前方，仿佛已經看到明國水師在他們的進攻下節節敗退，對馬島上堆積如山的糧草物資正等待著他們去掠奪。
    “滅了明國水師！”
    “奪了糧草物資！”
    “打去明國搶花姑娘！”
    “……”
    一聲聲狂躁的呼喊此起彼伏，在海麵上回蕩，倭國水師的這些倭寇，一個個摩拳擦掌，士氣看似高昂到了極點。
    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倭國水師的艦隊緩緩靠近對馬島港口時，眼前的景象卻如同兜頭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們的狂熱。
    隻見港口處，明國水師早已嚴陣以待。
    一艘艘戰船如同一座座巍峨的堡壘，整齊排列，氣勢磅礴。那數量，遠遠超過了倭國水師的預估，像是一片森林，散發著驚人的威懾力。
    而且，這些戰船體型巨大，與倭國水師那些相對矮小的關船、安宅船相比，簡直如同巨人與侏儒的差別。
    但最讓倭國水師上下震驚的，是其中那些從未見過的“怪船”。
    這些船兩側安裝著巨大的東西，在陽光的照耀下，那東西上的鐵皮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仿佛惡魔的眼睛。煙囪中不時噴出滾滾黑煙，如同巨獸在吞吐著憤怒的氣息。
    德川家康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雙眼瞪得滾圓，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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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鬼嘉隆和村上武吉也呆立當場，嘴巴張得老大，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什麽船？”九鬼嘉隆結結巴巴地問道，聲音中透著一絲恐懼。
    村上武吉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地說：“管他什麽船，來都來了，難道還能退回去不成？弟兄們，咱們和他們拚了！”
    雖然他嘴上喊得響亮，但握著長刀的手卻微微顫抖。哪怕是他，對於這種未知，也有一些恐懼。
    倭國水師的軍卒們也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臉色蒼白，原本的誌在必得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他們的雙腿忍不住打顫，一些膽小的甚至開始偷偷往後縮。但是，這是在海上，又能退到哪裏去？
    德川家康看到己方的士氣，頓時暗道不妙，立刻給手下下令了。
    於是，各級倭國將領們就叫嚷開了：“你們這群膽小鬼！天照大神在看著我們！為了倭國的榮耀，為了天皇陛下，衝上去！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
    在這些倭寇頭目瘋狂的蠱惑下，倭國水師軍卒們眼中逐漸湧起一股病態的狂熱。
    他們的臉上露出決絕而又猙獰的神情，那是一種被軍國主義洗腦至深的癲狂。
    “天皇萬歲！”
    “為了倭國！”
    “……”
    他們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口號，仿佛這樣就能驅散內心的恐懼。火繩槍手們顫抖著雙手，卻又近乎偏執地將火繩槍架在船舷上，準備射擊；劃槳手們像瘋了一般，用力地劃動船槳，濺起大片水花，戰船不顧一切地朝著明國水師衝去；炮手們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明國水師的戰船，等待著開炮的命令，那眼神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此時，一種盲目的自信在倭國水師中蔓延開來。
    他們深信，在武士道精神的加持下，自己無所不能。
    哪怕明國水師戰船更加高大，裝備更加精良，他們也堅信憑借著所謂的武士道精神——那種對死亡的漠視、對天皇的愚忠，以及自認為的英勇無畏，他們一樣能夠戰勝看似強大的對手。
    這種盲目自信如同毒藥一般，麻痹著他們的理智，讓他們在死亡的邊緣瘋狂地舞動，義無反顧地衝向那看似毫無勝算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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