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天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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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鵲橋星輝漫過昆侖山時,七情湖底浮起萬盞蓮燈。每盞燈芯都封著段紅塵執念,原是慕容珞三百年來收集的癡情淚。燈影搖曳間,水麵倒映出九重天外的瑤池盛會——王母手中的蟠桃竟生出了並蒂雙生紋。
"情絲浸透三十三重天,連瑤池都躲不過。"林漓並指截取縷星輝,凝成銀簪別在道侶鬢間。簪尾墜著的補天石碎片,正與慕容珞眉心印記遙相輝映。
鴻蒙仙島東南角忽然傳來鍾鳴。鎮守天柱的執劍長老禦風而至,手中捧著龜裂的河圖洛書:"啟稟宗主,歸墟海眼湧出弱水,燭龍前輩傳訊求援。"
慕容珞腕間情絲倏地繃直。她垂眸感應片刻,忽然輕笑:"哪是什麽弱水,分明是困龍淵下鎮壓的嗔念。"廣袖輕揚,七情湖水倒卷成鏡,映出歸墟深處的景象:漆黑海水中浮沉著無數青銅棺槨,棺蓋縫隙滲出猩紅霧氣。
林漓的青銅刻刀發出龍吟。刀身浮現的洪荒圖譜裏,某處被弱水淹沒的地脈突然亮起——正是當年共工撞斷的不周山遺址。"原來嗔念化形,要重演天傾之禍。"
兩人踏進虛空裂縫時,昆侖七十二峰同時震顫。護山劍陣自動演化周天星鬥,問劍峰頂那株養劍木竟生出翡翠葉,葉脈流淌的赫然是情絲凝就的劍意。
歸墟海眼旋渦中,燭龍真身盤踞在青銅巨棺之上。龍鱗間滲出的金血與弱水相觸,蒸騰起遮天毒霧:"這些棺槨裝著巫妖量劫時的怨魂,如今被嗔念催化..."
話音未落,最中央的棺槨轟然炸裂。滔天弱水裏站起個萬丈巨人,周身纏繞著斷裂的困龍索——竟是共工惡念所化的嗔魔。它每踏出一步,歸墟便塌陷千裏,三十三天外的星辰都開始移位。
慕容珞發間銀簪迸發混沌青光。補天石印記投射出媧皇虛影,纖纖玉指輕點嗔魔眉心:"爾等既承盤古血脈,何苦執迷不悟?"
"天道不公!"嗔魔咆哮震碎三千弱水,"當年女媧補天,為何獨留我族永鎮歸墟!"斷裂的困龍索突然暴漲,化作九條黑龍咬向慕容珞。
林漓的刻刀後發先至。刀刃斬過處,黑龍竟被情絲纏繞,凶瞳中泛起迷惘。慕容珞趁機拋出七情蓮燈,燈焰裏浮現嗔魔生前記憶:巫族兒郎在洪荒大地上縱酒高歌,少女們捧著弱水澆灌的優曇花...
"原來嗔念深處,藏著求不得的善緣。"她指尖情絲探入嗔魔靈台,強行扯出團純淨魂火。那魂火裏包裹的,竟是共工撞山前,悄悄藏在東海礁石後的優曇花種。
嗔魔萬丈身軀突然僵住。猩紅雙目淌下弱水,腐蝕得歸墟海底滋滋作響:"優曇...優曇..."它瘋狂捶打頭顱,每拳都激起滅世海嘯。燭龍真身盤成的陣圖開始崩裂,青銅棺槨接連開啟。
危急時刻,鴻蒙仙島方向傳來清越劍鳴。七十二道翡翠劍光破空而至,在歸墟上空結成青蓮劍陣——竟是昆侖弟子們催動養劍木悟出的情絲劍意!劍光過處,弱水化作綿綿春雨,嗔魔周身怨氣如雪消融。
林漓的道袍突然無風自動。他察覺天道法則異常波動,刻刀順勢劈開虛空:三十三重天外,被女媧修補的天幕正在龜裂!原來嗔魔現世引發連鎖反應,竟要重演天傾之禍。
"漓哥,看那裂縫!"慕容珞突然指向天際。裂縫中飄落的不是天河弱水,而是閃爍著七彩流光的砂礫——正是補天時遺漏的五色石碎屑!
兩人心有靈犀,同時祭出本命法寶。青銅刻刀與銀簪在空中相撞,迸發的混沌之氣裹住五色砂礫。慕容珞眉心補天石離體而出,化作紡車將砂礫紡成情絲;林漓以刻刀為梭,就著歸墟弱水織就萬丈鮫綃。
嗔魔徹底消散的刹那,鮫綃騰空而起。情絲與五色砂在雲端交織,形成比當年更絢麗的補天幕布。瑤池方向傳來九鳳和鳴,西王母親自摘下九千年蟠桃擲向補天處,桃汁化作甘霖滋養新天幕。
當最後縷裂縫彌合時,歸墟海底升起優曇花海。共工惡念消散處,巫族少女的虛影捧著花種微笑,十二祖巫圖騰在花海中若隱若現。燭龍斷角處生出嫩芽,竟是沾染了情絲的天道法則所化。
"原來因果輪回,早在情絲中注定。"慕容珞收回補天石,發現印記裏多了道巫族祝福。林漓的刻刀浮現出優曇花紋,刀刃輕顫間竟能召喚祖巫戰歌。
兩人回到昆侖時,鴻蒙仙島已增至九十九座。七情湖畔多了塊三生石,石上不僅刻著道侶姓名,還有巫族少女與共工並肩賞花的畫麵。執劍長老捧著修複的河圖洛書感歎:"嗔念化祥瑞,這新天道當真玄妙。"
次年驚蟄,第一聲春雷響徹昆侖。慕容珞在問劍峰頂撿到枚優曇花種,種下時發現種殼內刻著巫族文字。當情絲澆灌的嫩芽破土時,十二祖巫虛影自幼苗升起,朝著七情湖方向鄭重行禮。
林漓以刻刀為筆,將這段因果刻在鴻蒙天柱。最後一筆落下時,東西南北四根天柱同時共鳴,地仙界所有優曇花瞬間綻放——從此世間嗔怨之氣,皆可化作情絲養分。
暮春三月,魔尊攜聘禮求見。原來北冥魔淵受情絲滋養,竟開出淨化心魔的優曇花。慕容珞取七情湖水釀成靈酒相贈,酒壇開啟時,十萬魔修頭頂劫雲盡散。
"情劫九轉,原來應在此處。"她倚在道侶肩頭輕笑,發間優曇沾著晨露。鴻蒙仙島間垂落的情絲忽成紅線,為三界有緣人係上因果。昆侖山巔那局棋仍在繼續,隻是棋盤旁多了壇巫族釀的優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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