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潭的月華凝成霜橋，銀發少女赤足踏波而來。她發間別著半開的優曇，九條狐尾在身後舒展如星河，每根尾尖都綴著枚定海珠。正給女兒講《百草經》的冷月凝突然心悸，腕間沉寂百年的同命契突然發燙。
    "阿娘，這個姐姐的眼睛..."女童指著潭心驚呼。少女抬眸刹那，冰藍瞳孔中映出十萬年前巫妖大戰的場景——正是冷月凝前世隕落時的記憶。
    "轟——"
    鎮魔碑突然炸裂，林漓的刻刀自峰頂墜入寒潭。刀身饕餮紋路湧出黑血，竟在潭底繪出歸墟海圖。李夜劍氣掃過水麵，驚見圖中標記處浮起龍宮廢墟，每根斷柱都纏著優曇花藤。
    "是往生池的因果反噬。"慕容珞廣袖卷起七情蓮燈，燈芯火焰卻映出詭異畫麵——本該在涅盤火中重生的林珞璃，此刻正被困在龍宮祭壇，周身纏繞著與冷月凝同源的狐尾鎖鏈。
    冷月凝割破指尖，優曇血滴入潭水。三十六顆定海珠破水而出，在她掌心排列成周天星鬥："夜哥哥，這是藥祖留下的警示。你我前九世情劫，皆因優曇封印未破..."
    話音未落，歸墟方向傳來驚天龍吟。新生的三十六根玉柱盡數染黑，柱身上鎮魔修士的名諱滲出鮮血。林漓的道果突然震顫，額間浮現與敖九陰相同的魔紋。
    "父親！"林珞璃的呼喊穿透虛空。少女手持破碎的七情蓮燈自祭壇躍出，燈油化作金烏撲向龍宮穹頂："這些玉柱是陷阱！它們在吸收鎮魔者的功德轉化魔元！"
    李夜骰子化劍斬斷三根玉柱，劍氣卻被反噬成魔龍。冷月凝九尾齊出，玄冥寒氣凍住龍首："不對，這些魔氣帶著藥王穀的靈韻..."
    她突然想起什麽，冰瞳猛地收縮。百年前自爆道體時，確實有縷優曇靈氣滲入歸墟——竟被人煉成了嫁接正邪的媒介！
    "哈哈哈哈！"熟悉的狂笑震碎三座偏峰，本該湮滅的敖九陰從玉柱中走出。他龍角纏著優曇花藤，掌心托著枚黑白交融的道果："冷仙子可知，情劫最毒處不在斷腸，而在希望？"
    龍爪撕開胸口，露出跳動的心髒——竟是半枚陰陽魚佩所化！慕容珞的七情蓮燈突然失控，燈油潑灑處現出駭人真相：當年林漓分魂鎮魔時，早將半枚道果煉入玉佩，作為牽製敖九陰的後手。
    "漓哥你..."慕容珞指尖發顫。三百年前大婚那日，林漓親手為她佩上陰陽魚佩的畫麵猶在眼前。
    "本座還要多謝冷仙子。"敖九陰額間魔紋綻放，"若非你九世輪回孕養優曇，本座怎能將正道靈氣與魔元完美相融？"他手中道果突然暴漲，竟將整片歸墟海域煉成混沌鼎爐。
    李夜劍氣縱橫，北鬥七星鎖卻穿體而過："虛影？！"
    "夜哥哥看腳下！"冷月凝九尾卷住道侶急退。眾人方才立足處，赫然浮現與昆侖七十二峰完全相同的陣紋——這魔頭竟將整片東海煉成了倒懸的昆侖鏡像！
    林漓的道果突然發出悲鳴，表麵裂痕中滲出黑色優曇汁液。慕容珞情絲盡斷，七情蓮燈墜入混沌："原來你我皆是鼎中薪柴..."
    "娘親接劍！"林珞璃的涅盤火自鼎外劈入，少女手中竟握著冷月凝當年的玄冰劍。劍身映出往生池底的冰繭——那截斷尾化形的銀發少女，此刻正將九條狐尾刺入三生石。
    "就是現在！"冷月凝突然將女兒推向李夜，獨臂結出藥王穀禁術。優曇道體再次破碎，萬千花瓣裹住混沌鼎："以我十世輪回為引，請藥祖開天地烘爐！"
    歸墟海域沸騰如藥湯，三十六顆定海珠化作三百六十味靈藥。敖九陰驚覺魔元正在被淨化，龍爪撕向冷月凝元神："你瘋了？這樣會魂飛魄散！"
    "還有我呢。"李夜獨臂攬住道侶殘魂，劍氣在虛空畫出往生符，"月凝，這次換我與你共赴輪回。"
    北鬥七星突然墜入東海，在混沌鼎上烙出七道封印。新天道化身踏著星輝而來，手中命盤缺角處，正嵌著林漓當年贈予慕容珞的朱雀釵。
    "癡兒，還不醒來？"少年屈指輕彈命盤。優曇花海中沉睡的女童突然睜眼，眉心浮現完整的陰陽魚圖騰——竟是冷月凝與李夜十世情劫孕育的天道化身！
    混沌鼎轟然炸裂，敖九陰的慘叫中帶著不甘："本座明明算盡..."
    "你算漏了人心向善。"銀發少女自三生石躍出，九尾纏住魔龍七寸，"更算漏了優曇花開九世，終有一日會結出道果。"
    往生池水倒卷蒼穹，十萬年因果在這一刻清算。當最後縷魔氣消散時，冷月凝的殘魂化作優曇沒入女童眉心。李夜獨臂抱著沉睡的女兒，看七十二峰靈脈綻放出比朝陽更璀璨的金光。
    百年後，藥王穀的優曇結果日。已長成少女模樣的天道化身捧著道果，輕輕放在往生池畔。池底冰繭徹底融化，銀發狐耳的冷月凝踏波而出，發間優曇含著晨露。
    "阿娘。"少女將道果按入她掌心，"這是爹爹用十萬星辰溫養百年的..."
    冷月凝冰瞳顫動，道果中三十六顆定海珠流轉如星河。每顆珠子裏，都映著李夜獨守輪回的身影。遠處忽然傳來劍鳴，獨臂劍修禦風而來，鬢角優曇染著歸墟的浪花。
    玄武潭底，新生的鎮海碑靜靜矗立。碑文最後一筆銀鉤鐵畫：魔劫終章處，恰是情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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