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十八年春分，江州。
    江水滔滔，白帝城在晨霧中漸漸遠去。我站在船頭，頸間的玉牌微微發燙——自從戴上它，那些被篡改前的記憶碎片越來越頻繁地閃現。最令人不安的是，這些碎片中反複出現一個畫麵：諸葛亮與一個酷似"秦明"的人，在五丈原的夜色中密談。
    "將軍，前麵就是江州城了。"
    船夫的提醒打斷了我的思緒。抬眼望去，江州城牆在朝陽下泛著青灰色光芒。這座扼守長江咽喉的重鎮，如今由羅憲鎮守。曆史上，他將在蜀漢滅亡時死守永安，力拒吳軍六個月。但在我的時空線中，希望他不必走到那一步。
    核電池在懷中震動，表麵顯示：
    "記憶篡改率：53。臨界點臨近。剩餘時間：365天。"
    隻剩一年了。距離我返回2043年實驗室的日子越來越近，而記憶管理局的活動也越來越猖獗。上次在成都分別時，諸葛瞻告訴我，羅憲不僅勇猛善戰，還掌握著一些關於記憶管理局起源的線索。
    碼頭戒備森嚴。出示將作大匠的令牌後，衛兵恭敬地引我入城。江州比想象中繁華，街道整潔，商鋪林立，完全看不出戰時的緊張氣氛。
    "秦將軍！"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街對麵傳來。轉頭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將領大步走來，濃眉大眼，絡腮胡須，鎧甲外罩著錦袍——正是羅憲。
    "羅都督。"我拱手行禮。
    羅憲爽朗大笑："丞相曾言將軍今春將至，果然應驗！"他湊近低聲道，"且隨我來，有要物需將軍過目。"
    他的親兵護送我們穿過幾條小巷，來到都督府後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院內看似普通，但羅憲在牆角某塊磚上按了幾下後，地麵竟然滑開，露出向下的階梯！
    "此乃江州密檔。"羅憲自豪地說，"自丞相治蜀時便設，曆代都督秘傳。"
    階梯盡頭是一間寬敞的石室，四壁掛滿地圖和卷軸。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的一麵青銅鏡——與武擔山石鏡極為相似，但更加精致。
    羅憲點燃壁燈，指向右側牆壁："將軍請看。"
    牆上整整齊齊掛著數十封密信，全是諸葛亮與各地都督的往來書信。羅憲取下一封遞給我："此信最為關鍵。"
    羊皮紙已經泛黃，但字跡依然清晰：
    "令則吾弟：秦明先生乃當世奇人，通曉天文地理，尤精時空之術。彼自海外歸來，攜未來之技，可助漢室延祚。建興三年夏，先生將赴江州，設"觀時儀"。汝當全力配合，不得有誤。——兄 孔明"
    建興三年？那是我穿越的五年前！而且"海外歸來"是什麽意思？
    "都督可曾見過這位秦明先生？"
    羅憲搖頭："吾前任李嚴所遇。然..."他走向石室一角，搬開一個木箱，露出牆上的暗格，"有此物為證。"
    暗格中放著一卷畫軸。展開後，是一幅工筆肖像：一位白發老者站在江邊，身著奇裝異服，手持青銅杖。麵容...與2043年的"秦明"一模一樣！
    "此乃秦明先生真容。"羅憲指著畫中人的手腕，"細看此處。"
    放大鏡顯示，畫中人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青銅手鐲——與我現在戴的幾乎相同，隻是紋路略有差異。
    "觀時儀何在？"我急切地問。
    羅憲帶我來到石室中央的青銅鏡前："此便是。據傳可觀測平行時空。"
    平行時空？不是未來或過去？
    羅憲按下鏡框上的幾個符號。鏡麵泛起漣漪，逐漸顯現出一幅奇異的景象：一座與江州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城池，建築風格似漢非漢，街上行人的服飾也頗為怪異。
    "此乃"彼江州"。"羅憲解釋道，"秦明先生言，世間有無數平行時空，記憶管理局即來自其一。"
    記憶管理局不是來自未來，而是平行時空？這解釋了很多矛盾之處！如果他們能跨時空旅行，篡改曆史就說得通了！
    "都督知道記憶管理局？"
    "略知一二。"羅憲挺起胸膛，"丞相生前密囑，言此輩欲篡改曆史，滅我漢室。吾等需守護真實記憶。"
    他走向另一麵牆，取下一卷厚重的竹簡："此乃《平行紀事》，錄兩個時空之交戰史。"
    竹簡記載著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另一個時空的漢朝並未滅亡，而是在科技上突飛猛進，於公元三世紀就掌握了時空旅行技術。他們發現可以通過篡改曆史來汲取其他時空的能量，於是成立了記憶管理局，專門修改關鍵曆史節點...
    "所以《出師表》被刪改..."
    "僅冰山一角。"羅憲冷笑，"彼輩已篡改赤壁、五丈原等多處關鍵。幸丞相早有防備，留真實記錄於各處。"
    難怪秦明會出現在不同時間點！如果他來自平行時空，就能解釋為何會有建興三年和2043年兩個版本的他。但為什麽未來的"我"會成為記憶管理局局長？這仍然是個謎。
    "都督，按計劃今日需完成引導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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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憲點頭："然。秦明先生曾言，江州儀式需在春分正午，借"雙日"之力。"
    "雙日？"
    "屆時自知。"
    正午將至，羅憲帶我來到江邊一處隱秘的祭壇。壇中央是一個小型青銅裝置，比之前見過的都要簡陋，但核心結構相同。
    "此乃簡化版"觀時儀"。"羅憲解釋道，"專為引導儀式所製。"
    我們按照慣例，將核電池放在裝置一側。羅憲則割破手指，將血滴在中央凹槽："吾血含"戰魂"印記，可啟加密信息。"
    血滴接觸凹槽的瞬間，我的青銅手鐲突然劇烈震動，自動脫離手腕，懸浮在空中！它展開成扇形，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警告：記憶管理局非未來來客，乃平行入侵者。其局長秦明實為..."
    影像突然加密，變成亂碼。羅憲見狀，立刻追加幾滴血："需更多戰魂之血！"
    血液滲入裝置，加密影像逐漸清晰：
    "...實為另一時空之諸葛亮。為汲取能量，創造記憶管理局，篡改曆史。唯一對抗之法：七曜齊聚，升維破局。——秦明 絕筆"
    我和羅憲震驚對視。記憶管理局的局長是另一個時空的諸葛亮？那個幫助我的"秦明"又是誰？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出現異象——太陽旁邊，竟然出現了第二個光點！"雙日"奇觀！
    "就是現在！"羅憲大喊。
    借"雙日"之力，裝置全力運轉。手鐲投射出更多信息，顯示兩個平行時空的糾纏關係。最關鍵的是，一段加密信息需要羅憲的血脈才能解鎖。
    羅憲毫不猶豫地割破手掌，讓血液浸染整個裝置。信息終於完全展現：
    "七曜計劃詳解： 目的：使本時空升維，脫離記憶管理局控製。 關鍵：七位曜主需同時激活各自裝置，形成"升維橋梁"。 最後一步：秦澤回歸2043年，完成時空閉環。——諸葛亮 & 秦明 共署"
    共署？諸葛亮和秦明一起製定了這個計劃？這怎麽可能，除非...
    "我明白了！"我猛地站起身，"秦明不是敵人！他是我們這個時空的諸葛亮安排在平行時空的臥底！"
    羅憲皺眉："將軍何出此言？"
    "手鐲信息說"局長是另一時空的諸葛亮"，而幫助我們的秦明可能是我們時空的人！"我快速分析，"他潛伏在記憶管理局內部，暗中協助我們！"
    這解釋了為何未來的"我"會出現在記憶管理局——秦明需要幫手，而克隆體t722係列就是他的棋子！那個在純白空間警告我的老年"我"，可能已經反叛了記憶管理局！
    羅憲還在消化這些信息，天空中的第二顆"太陽"已經開始暗淡。裝置運轉接近尾聲，手鐲收回投影，重新戴回我的手腕。
    "都督，儀式完成了。"我查看核電池，上麵顯示："四曜入位，三曜待引。下一階段：建興十九年夏至，引第五曜張嶷至越嶲。"
    羅憲的青銅戒指已經成形，表麵刻著戰斧圖案。他活動了下手指："感覺...不同了。仿佛能看到更多...線。"
    "線？"
    "連接人與事的線。"羅憲嚐試描述，"比如將軍與丞相之間，有數條金線相連；而與那個秦明，則有紅藍交織之線。"
    這正是《七曜巡天錄》中描述的"玉衡"能力——看見人事與時空的聯係！
    回城的路上，我的玉牌突然劇烈發燙。一陣強烈的記憶閃回襲來——
    五丈原的夜色下，諸葛亮與秦明站在渭水邊。兩人麵前是一個小型青銅裝置，正在投影七曜星圖。秦明跪地行禮："恩師教誨，明永誌不忘。"諸葛亮扶起他："此行凶險，務必小心。若事敗..."
    畫麵突然中斷。但這短短幾秒已經足夠震撼——秦明竟然是諸葛亮的學生？那麽他潛伏在平行時空，是諸葛亮安排的？
    "將軍？"羅憲關切地問，"可是不適？"
    "不...隻是記憶閃回。"我揉了揉太陽穴，"都督可曾聽丞相提起過收秦明為徒的事？"
    羅憲搖頭："丞相行事隱秘，非常人所能知。"
    回到都督府，核電池再次震動。這次顯示的信息讓我渾身發冷：
    "檢測到記憶管理局大規模行動。成都民眾記憶篡改率已達61。《三國誌》原稿已遭修改。剩餘時間：300天。"
    記憶管理局正在加速行動！而距離七曜齊聚隻剩三個引導儀式了。
    夜幕降臨，我在客舍中輾轉難眠。手鐲突然微微震動，投射出一段新信息：
    "秦澤：若見此訊，我已深入敵後。記憶管理局控製的不隻曆史，還有未來。七曜齊聚後，務必返回2043年完成閉環。——秦明"
    信息末尾有一個奇怪的符號：∞ inside a circe。這代表什麽？無限循環？
    窗外，江月如鉤。距離下一個引導儀式還有一年多，但危機已經迫在眉睫。記憶管理局、平行時空、七曜計劃...碎片逐漸拚合，但更大的謎團依然籠罩。
    唯一確定的是：諸葛亮和秦明布下的這個局，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龐大、複雜。而我，既是棋手，也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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