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二十二年冬，成都武庫。
    寒風呼嘯，我站在試驗場邊，看著薑維親自演示新武器。那是一個造型古怪的鐵球，表麵布滿紋路，尾部有根引線。
    "將軍請看！"薑維點燃引線，奮力將鐵球擲向百步外的土丘。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土丘被炸出一個大坑！周圍將領紛紛喝彩，我卻心頭一緊——這分明是原始手雷！
    "此物名為"震天雷"。"薑維興奮地介紹，"內填火藥與鐵片，可傷敵於十丈之外！若裝備全軍..."
    "不可。"我打斷他，"此物過於危險，容易誤傷平民。"
    薑維臉色頓時沉下來："將軍！魏軍已至漢中，此時還拘泥於..."
    "非是拘泥。"我指向爆炸現場，"你看那些飛濺的鐵片，無差別殺傷。若用於城防，必傷及無辜百姓。"
    這不是借口。從未來蜀漢的慘狀看，正是這類無差別殺傷武器最終導致了科技暴政。我絕不能重蹈覆轍。
    "那將軍的意思是..."
    "改良。"我取出一卷圖紙，"這是定向破片設計，可控製殺傷範圍。另外，需嚴格規定使用條件：僅限野外作戰，不得用於攻城。"
    薑維接過圖紙，眉頭漸漸舒展："妙哉！如此既可殺敵，又能減少誤傷..."
    正討論間，傳令兵匆匆跑來："報！陛下急召！魏軍突破陽平關！"
    崇德殿內氣氛凝重。劉禪端坐龍椅，麵色沉穩，與記憶中那個遇事慌亂的君主判若兩人。蔣琬正在匯報軍情：
    "司馬昭親率十萬大軍，已破陽平關，距漢中僅一日路程。更可怖者..."他猶豫了一下，"魏軍裝備了類似霹靂車的武器。"
    全殿嘩然。我心頭一凜——記憶管理局的殘餘技術果然流入了魏國！
    "秦卿。"劉禪的目光投向我，"靜時亭可有對策？"
    我上前一步："陛下，臣已命薑維改良"震天雷"，同時..."我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臣建議設立"道德院"，審查所有新式武器。"
    "道德院？"費禕疑惑道，"此乃何機構？"
    "專司權衡科技利弊。"我解釋道，"確保每一件新武器都符合仁義之道，不傷天和。"
    朝堂上議論紛紛。有人讚成，認為蜀漢當以仁義立國；更多人反對，覺得大戰當前還講道德太過迂腐。
    在一片爭論聲中，劉禪突然開口："準奏。"
    兩個字，擲地有聲。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陛下！"有武將急道，"魏軍壓境，此時..."
    "朕知魏軍勢大。"劉禪平靜地打斷，"然治國之道，豈能因一時之急而廢根本？"他看向我，"秦卿既從未來得見教訓，朕當采納。"
    這番話令所有人震驚。劉禪繼續道："道德院由諸葛瞻任首座，蔣琬、費禕輔之。所有新武器須經其核準方可量產。"
    "陛下聖明！"我由衷讚歎。這個劉禪，與未來那個傀儡皇帝簡直判若兩人！
    朝議結束，我正欲前往靜時亭，侍從追來："將軍留步！陛下私請。"
    後殿暖閣中，劉禪獨自等候。見我進來，他示意侍從退下，然後從案幾下取出一卷竹簡：
    "秦卿，此乃朕近日所思，卿且過目。"
    展開竹簡，上麵工整地寫著《勸農疏》，詳細論述了農業改良計劃。最令人驚訝的是，劉禪親手繪製了幾種新式農具的草圖，其中犁鏵的設計竟與現代農具十分相似！
    "陛下，這是..."
    "朕夜觀天象，思及蜀地多山，農事艱難。"劉禪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若改良農具，提高產量，則軍民衣食無憂，北伐可期。"
    這絕非曆史上那個"樂不思蜀"的劉禪！我猛然想起，未來長安那位老人說過，"大變革"發生在三十年前...莫非正是劉禪這一代的決策，奠定了後來科技暴政的基礎？
    "陛下聖慮深遠。"我謹慎回應，"然農具改良需鐵甚多，或與武備衝突..."
    "寧可十年不將軍，不可一日不耕田。"劉禪斬釘截鐵，"此乃相父教誨，朕銘記於心。"
    相父...諸葛亮。我突然明白了什麽。未來蜀漢的墮落，或許正是因為忘記了這一根本——民生才是立國之本，而非武力。
    "臣謹記。這就安排將作監優先打造新農具。"
    離開皇宮，寒風刺骨，我卻感到一絲暖意。或許...那個黑暗的未來可以避免。
    靜時亭中，諸葛瞻正在全力修複手環。見我進來，他興奮地報告：
    "將軍！手環核心已穩定，可重新連接"環心站"！"
    "太好了！"我快步上前，"能收到未來訊息嗎？"
    "勉強可以，但..."諸葛瞻欲言又止，"情況不太妙。"
    手環投射出的全息影像模糊不清，但足以辨認：未來長安的街道上，遊行民眾與機器人衛隊發生衝突，建築物在燃燒，天空中懸浮著巨大的監視器...
    "這是三天前的畫麵。"諸葛瞻聲音沉重，"那個時空的蜀漢正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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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仔細觀察，發現暴動的導火索似乎是"糧食配給製"。高科技農業竟然導致饑荒？這不合常理！
    "思遠，能放大那個標誌嗎？"我指向畫麵一角。
    圖像放大，顯示出牆上被塗鴉覆蓋的公告：《科技振興法》第37條——"所有農田收歸國有，傳統農具禁用"。
    原來如此！強製推行高科技農業，剝奪農民自主權...這簡直是自取滅亡！
    "將軍..."諸葛瞻突然緊張起來，"手環在接收加密信號！"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後，趙雲瀾的量子簽名再次出現！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秦澤...聽好...記憶管理局在七個時空節點培養"秦明克隆體"...他們計劃...取代閉環守護者..."
    畫麵切換，顯示出一排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有一個"秦明"！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個培養艙的標簽上寫著："t722原型體"！
    "這是...我？"我聲音發顫。
    "不...不完全是..."趙雲瀾的影像斷斷續續，"你是唯一自然誕生的...其餘都是克隆體...他們想..."
    信號突然中斷。手環過熱冒煙，諸葛瞻趕緊關閉連接。
    "將軍..."他麵色蒼白，"這是何意？"
    我心跳如鼓。t722...我的"編號"。如果其他"秦明"都是克隆體，那麽記憶管理局在策劃什麽？取代我？取代整個閉環？
    "思遠，立即加強靜時亭防衛。"我努力保持冷靜，"另外，秘密調查成都周邊，看是否有可疑設施。"
    諸葛瞻領命而去。我獨自留在亭中，思緒萬千。如果記憶管理局能克隆"秦明"，那麽他們完全可能克隆其他關鍵人物...比如諸葛亮？或者...劉禪？
    這個念頭令人毛骨悚然。我下意識摸向手環，卻聽到"哢嗒"一聲——它自動打開了！露出內部精密的量子處理器。而更驚人的是，處理器上刻著一行小字：
    "閉環守護者唯一認證：自然人類秦澤。"
    所以這才是我的價值？因為我是"自然人類"，而非克隆體？那趙雲瀾提到的"七個時空節點"又在哪裏？
    正思索間，手環突然投射出諸葛亮的全息影像——不是來自"環心站"，而是預先存儲的信息：
    "秦卿，科技如江河，可載舟亦可覆舟。得天下以術，可守天下以何？"
    這個問題直擊心靈。我一直在思考如何避免未來蜀漢的悲劇，卻忽略了根本——得天下與治天下是兩回事。武力或許能征服土地，但隻有仁義才能贏得民心。
    "丞相..."我對著影像喃喃自語，"我明白了。蜀漢的強大不在於武器先進，而在於百姓安樂。"
    影像似乎聽懂了，微微點頭，然後消散在空氣中。
    窗外，夕陽西沉，為成都鍍上一層金色。漢中戰報不斷傳來，魏軍攻勢凶猛。但此刻，我心中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無論記憶管理局有什麽陰謀，無論未來多麽黑暗，我都會守護蜀漢走上正確的道路。
    不僅為了贏得戰爭，更為守護一個文明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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