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瞬間，刺鼻的化學氣體撲麵而來，數十具蠕蟲屍骸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正在沸騰的巨型坩堝——劉雯詩踩著木凳，手持長柄勺在翻滾的粘稠液體中劃出漩渦，某種生物組織正在高溫中分解出琥珀色油脂。
    “咳！這比催淚瓦斯還嗆……”林肅雲被濃煙熏得眼角泛淚，模糊視線中看到劉雯詩突然轉身。
    戴著防毒麵具的女巫敏捷跳下工作台，從陳列架上抓起某瓶乳白色藥劑快步走來，防護服下隱約傳出壓抑的噴嚏聲。
    “出去透口氣。”劉雯詩掀起防護麵罩，率先走向艙門。
    林肅雲揉著被刺激氣體熏紅的眼睛快步跟上。
    金屬艙門閉合的瞬間，刺鼻氣味被徹底隔絕。
    劉雯詩倚著操作台，脖頸處淡青色的血管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別擔心，那味道隻是分解反應產生的硫化物。”林肅雲注意到對方鼻尖的細汗已經消散，嗓音也不似前日沙啞。
    正要開口，掌心突然被塞進兩個冰涼容器。
    “凍傷膏。”劉雯詩用鑷子夾起乳白色膠狀物，“從極地蠕蟲脂肪腺提煉的，比凡士林滲透性強三倍。”她示範性地將藥膏抹在林肅雲手背龜裂處，皮膚立刻呈現出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另一個油紙包被慎重地推過來時，林肅雲指尖傳來細微顆粒感。
    係統提示適時浮現在視網膜：
    【物品：蒼白凝脂】
    特性：抗寒指數a級，阻燃性0.7秒引燃
    【物品：秘製粉劑未鑒定）】
    警告：需激活後服用
    “看到注意事項了？”劉雯詩點燃酒精燈，幽藍火苗映得她瞳孔發亮，“這是用γ射線滅活的狂狼病毒株，必須在明火炙烤510秒內服用——短了殘留活性毒株，久了破壞蛋白結構。”林肅雲捏著紙包的手微微顫抖：“你們巫師都這麽……硬核？”
    “嚴謹。”女巫轉動著石英燒杯糾正，“上次臨床試驗，受試者的百米速度提升了1.3秒。”她忽然露出狡黠的笑意，“當然，如果你現在吞下去——”燒杯裏的液體突然沸騰成血紅色，“就會體驗七竅流血的浪漫。”船艙陷入詭異的寂靜，唯有電子鍾跳動著鮮紅的倒計時。
    “服下後三分鍾內就會完成狼化，這點我可以打包票。”劉雯詩雙眼發亮，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試管壁，語氣裏透著科研人員特有的篤定。
    林肅雲後頸瞬間沁出冷汗，麵上卻毫無波瀾。
    他默默將這支青灰色藥劑歸入“死亡禁區”，與那管泛著詭異橙光的液體並列擺放在儲物箱最底層。
    正當他轉身要離開實驗室時，忽然駐足：“如果……我是說萬一變異了，還有逆轉可能嗎？”
    “目前唯一有效的清除方式……”女研究員推了推金絲眼鏡，“是攝氏千度以上的持續高溫消殺。”這個答案讓艙門閉合的聲響格外沉悶。
    回到船長室的林肅雲褪去厚重雪地靴，挖出一罐乳白色膏體。
    當冰涼的藥膏觸及紅腫的腳趾時，刺痛感奇跡般轉為沁涼，凍傷處像被塞進薄荷葉般清爽。
    他索性給麵部、手掌都敷上這層天然修複膜。
    通訊器突然震動：“你說……用蠕蟲油脂做燃燒彈靠譜嗎？”
    “那必須能啊！”劉雯詩秒回的消息帶著三個驚歎號，“這種混合脂肪酸遇到明火會形成持久燃燒層，水基滅火器根本無效！”
    “現存原料能提煉多少？”
    “初步估算……”虛擬屏閃過一串計算符號，“萃取提純後約0.8立方米。”盯著這個數字，林肅雲突然意識到冰原上那些巨型蠕蟲簡直是移動燃料庫。
    他邊給腳踝抹藥邊盤算，指尖忽然頓住——湊近嗅了嗅，竟聞到雪鬆混合檸檬草的淡香。
    “要來碗熱湯嗎？剛煮的雜糧粥。”他鬼使神差地發出邀請。
    “謝謝，剛做完菌群培養實驗。”對方回複快得像早就準備好的拒絕模板。
    “感冒喝點熱的才好得快。”林船長，您上次煮的糊狀物……”劉雯詩發來個嘔吐的顏文字，“實驗室的小白鼠都絕食抗議了！”
    林肅雲狐疑地舀起半勺送入口中，下一秒整張臉皺成核桃。
    他終於明白那天劉雯詩吞咽時脖頸爆出的青筋，不是因為甲板顛簸，而是人類麵對黑暗料理的本能抵抗。
    海風裹著鹹腥味灌進船艙，林肅雲盯著碗裏那坨灰褐色不明物體，鼻尖還殘留著花椒油刺鼻的氣味。
    他懊惱地拍了拍腦門：“這黑暗料理都能當生化武器了！”勤儉持家的理念讓他硬著頭皮塞下最後一口，金屬餐勺在碗底刮出刺耳的聲響。
    離暮色降臨還有兩小時，剛獲得的通體雪白的奇異釣竿正斜倚在艙門旁。
    林肅雲裹緊毛領大衣，在船尾背風處架起折疊椅。
    當魚線帶著那條散發微光的蠕蟲餌劃破冰麵時，他忽然想起說明書上那句“極冬海域必中”的標注，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浮漂沉入水下第三十二分鍾，線輪突然瘋狂轉動。
    隨著嘩啦一聲破水響，甲板上多了條頂著四條蛙腿的銀灰色生物，那雙堪比哲學家的深邃魚眼正凝視著他。
    “這玩意怎麽陰魂不散啊！”林肅雲差點把釣竿扔進海裏。
    那條沙丁魚腿部的肌肉線條，像極了上周害他食物中毒的罪魁禍首。
    直到暮色四合，除了冰渣裏撲騰的沙丁魚，再無其他收獲。
    深夜整理漁網時，凍僵的手指被冰棱劃出細口。
    聊天頻道裏跳動的交易信息讓他眼睛一亮——用半個月積蓄換回兩條駝色羊絨圍巾時，特意挑了劉雯詩喜歡的款式。
    當北鬥星鬥柄轉向正北方向，舷窗外開始飄落晶狀雪塵。
    林肅雲把圍巾輕輕搭在熟睡少女的床頭櫃上，轉頭凝視著雷達屏上逐漸逼近的濃霧區。
    儀表盤顯示室外溫度已跌破20c，防凍液在管道裏發出細微的流動聲。
    黎明時分，恢複元氣的劉雯詩裹著新圍巾出現在駕駛艙。
    兩人默契地恢複輪班製，在漸濃的霜霧中，電子羅盤開始出現異常跳針，而某種低頻震動正從龍骨下方隱隱傳來。
    安全防護固然重要，但高強度勞作壓縮了體能訓練的時間。
    最近垂釣收獲頗豐，林肅雲再次解鎖新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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