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金袍女子勃然大怒，周身金烏真火轟然暴漲，熾熱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的身影都吞沒。“若非你當年心生歹念，以天魔血汙穢陣眼，它怎會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哈哈哈哈！”黑袍女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尖銳而瘋狂，帶著一種病態的快意。
    “我汙穢？我隻是想解救那個被你當成垃圾一樣丟掉的可憐蟲！是你！碧火！是你親手把它推進了陣圖核心！是你用自己的‘骨肉’，築成了這座囚禁它的牢籠！”
    金袍女子渾身劇震，周身暴漲的金烏真火都猛地暗淡了幾分，火焰般飄動的長發似乎也凝滯了一瞬，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
    “我……我別無選擇……”
    陣靈怨氣翻騰，黑霧凝成的利爪在虛空中胡亂抓撓，發出卡頓又尖銳的嘶吼：
    “沒有選擇？沒有選擇？那為何要創造我！為何要給我意識！為何要讓我承受這一切！”
    這嘶吼聲像是一根無形的刺，狠狠紮進林陽的腦髓深處，與他體內剛剛平息些許的金烏之力和天魔之力產生了劇烈的共鳴，兩種力量再次不受控製地暴動起來！
    他悶哼一聲，隻覺得五髒六腑都錯了位。
    “林陽，凝神！莫被它蠱惑！”金袍女子聲音陡然拔高，試圖壓下林陽體內翻湧的氣息。
    “陣圖之靈早已被魔氣侵蝕，神智瘋癲，記憶扭曲，斷不可信！”
    “嗬，碧火，都到這份上了，你還要嘴硬到什麽時候？”黑袍女子的虛影重新凝聚，聲音裏帶著一絲懶洋洋的嘲弄，卻字字誅心。
    “為何不幹脆告訴他真相？告訴他你費盡心機，創造這混沌本源的真正目的？告訴他……你又為何，非要將它一分為二，一半做那暗無天日的陣眼，另一半……做成他！”
    一分為二？
    林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讓他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你住口！”
    金袍女子徹底失態，周身金烏真火轟然炸開，化作一枚凝練到極致的燃燒火印，脫手而出，狠狠印向黑袍女子的虛影！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黑袍女子卻不閃不避，甚至連防禦的姿態都懶得擺，任由那威力足以焚山煮海的火印穿透自己的虛影。
    黑袍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紙張，瞬間四分五裂，化作漫天飄散的黑霧。然而，她那帶著詭異笑意的聲音，卻更加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地宮之中，鑽入每個人的耳朵：
    “孩子，想知道全部的真相嗎？簡單得很……”
    “去問問你那另一個半身吧……問問它，在那不見天日的陣眼裏，都經曆了些什麽……”
    黑霧徹底散盡，黑袍女子的聲音也隨之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林陽僵在原地，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另一個半身……
    他下意識地緩緩轉過頭，目光艱難地投向那個盤踞在弑神陣圖裂縫邊緣，由無盡怨氣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
    一種荒謬而可怕的猜測，如同毒蛇般纏上了他的心髒，讓他不寒而栗。
    陣靈也“看”著他，那空洞的眼窩裏，幽光閃爍不定，似乎也在消化剛才的信息。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一直趴在角落裏，像條死狗般喘息的魔淵祭司，眼中驟然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他手上的那個小型召喚陣，不知何時已經刻畫完成！
    機會！天大的機會！
    趁著所有人都心神不寧，這陣靈，這混沌本源……都是他的！
    “起！”
    魔淵祭司嘶吼一聲，幹枯的雙手猛地往地麵一拍！那不過巴掌大的小型召喚陣驟然爆發出刺目至極的幽藍光芒！光芒衝天而起，瞬間撕裂了本就殘破不堪的地宮地麵！
    轟隆——！
    一道比之前魔淵裂隙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巨大縫隙，在地宮中央轟然張開！滾滾魔氣如同煮沸的黑色油脂般噴湧而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和腐朽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
    魔淵祭司雙手狠狠拍擊地麵！
    轟隆！
    整個地宮都在發抖！地麵應聲裂開一道猙獰的巨縫，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深邃，黑得瘮人，不祥的預感沉甸甸壓在每個人心頭。
    那縫隙如同一張永遠填不飽的巨口，瘋狂噴吐著濃稠到幾乎凝固的魔氣。
    一股難以言喻的腐爛腥臭瞬間彌漫開來，嗆得人幾欲作嘔。
    魔氣翻滾，一個龐大扭曲的陰影，正從那深不見底的裂縫中，一點點往外爬。
    先出來的是一對布滿尖銳骨刺的前爪，每根骨刺都閃爍著幽藍的邪光，刮擦在殘破的石麵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聽得人牙根發酸。
    接著，一個扁平的、鱷魚似的頭顱探了出來，長吻咧開，露出密密麻麻、交錯的利齒。兩隻冰冷的豎瞳轉動著，毫無生機，隻有純粹的捕食者的冷酷。
    它全身覆蓋著厚重的骨質甲板，甲板上刻滿了扭曲的邪惡符文，縫隙間還不斷滲出暗紅色的粘稠膿液，散發著陳腐的氣息。
    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它身後拖著的那條粗壯蠍尾，尾端吊著一個肉瘤般的囊袋，隨著它的呼吸一張一縮，隱約能看見裏麵翻滾著墨綠色的劇毒液體。
    骨蠍魔蜥！
    “混沌本源的氣息……它聞到了！”魔淵祭司臉上露出扭曲的獰笑，聲音裏透著一股病態的興奮。
    魔蜥那六隻冷漠的眼睛掃視一圈，立刻鎖定了懸浮在林陽胸前、布滿裂紋的混沌本源核心！
    “嘶——！”
    一聲尖銳到能刺穿耳膜的嘶鳴響起，魔蜥粗壯的後肢猛地發力，龐大的身軀帶起一陣惡風，竟然快得不可思議，直撲林陽！
    林陽體內兩股力量還在互相較勁，腦子裏更是一團亂麻，根本來不及反應！
    “鏘！”
    一道碧綠的刀光憑空乍現，精準地劈在魔蜥探出的前爪上，爆開一串刺眼的火星！
    蘇晚棠！她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再次擋在了林陽身前，手中那柄早已不堪重負的天刀碎片，發出更加淒慘的哀鳴。
    “退後！”
    蘇晚棠厲聲喝道，氣息卻極度紊亂，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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