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再次響起，吳長老那張肥臉漲得像豬肝，正對著幾個手忙腳亂收拾地上狼藉的小廝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
    機會來了！
    林陽迅速調整好狀態，抹去臉上的汗珠，再次換上那副唯唯諾諾、甚至有些呆滯的表情，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走了過去。
    “長…長老…小的該死…給您添麻煩了…”他聲音帶著顫抖，混合著恰到好處的恐懼和一點點委屈。
    吳長老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見林陽這副倒黴樣子湊過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抬腿就是一腳，狠狠踹在他小腿迎麵骨上。“滾一邊去！別他娘的在這兒礙老子的眼！”
    林陽“哎喲”一聲，順勢就勢滾倒在地，抱著腿，發出痛苦的低哼。
    吳長老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怒氣衝衝地轉身，繼續指揮手下收拾東西。隻是，他那雙滴溜溜轉的小眼睛深處，卻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
    剛才那一幕，他其實看得清楚。這小子雖然笨手笨腳，像個十足的蠢貨，但好像…運氣好得有點邪門？先是莫名其妙穩住了差點翻倒的箱子，現在又恰到好處地摔倒，正好避開了張衡那小子審視的目光。難道…真是那什麽“通靈珠”顯靈了？這小子身上真帶著什麽大氣運不成？
    想到這裏，吳長老心頭的怒火莫名其妙消散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熾熱、難以抑製的貪婪。
    ‘哼，管他是不是廢物，隻要能幫老子弄到祭壇裏的寶貝，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廢物！’
    他走到林陽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在地上哼唧的他，語氣緩和了不少，但依舊帶著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行了，別在這兒裝死了。趕緊起來幹活！”
    林陽立刻掙紮著爬了起來，揉著小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吳長老身邊，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喘。
    吳長老見他這副樣子，心裏那點疑慮又淡了幾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肥胖的身軀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惡狠狠地低語：“小子，給老子記住了，等會兒放機靈點！多看，少說，手腳千萬別亂動！要是壞了老子的大事，老子保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陽連連點頭哈腰，一副唯唯諾諾、嚇破了膽的樣子。
    吳長老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轉過身，再次將全部注意力投向祭壇中心那塊懸浮的黑晶，那雙小眼睛裏，貪婪的光芒幾乎要化為實質，將他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林陽站在他身後，低垂著眼瞼，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冰冷。他能清晰地感應到，那顆被他悄然植入的混沌種子，正靜靜地潛伏在祭壇基座深處的能量節點中，如同蟄伏的凶獸，等待著最佳的爆發時機。
    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他抬起頭，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仍在巡視的張衡，那道冰冷的視線似乎又若有若無地掃了過來，帶著揮之不去的審視。
    這場所謂的祭祀，遠比他最初預想的更加複雜，也更加凶險。
    必須盡快找到破局的關鍵！
    溶洞深處吹來的風帶著嗚咽般的聲響，穿過巨大的空間，仿佛在預示著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那股讓人後背發涼的壓力剛剛散開，岩壁上還殘留著冷意，吳長老那肥碩的身子就擠了過來。
    他一把薅住林陽的胳膊，手勁大得嚇人，骨頭都在作響。那雙小眼珠子裏全是貪婪和不信任攪和在一起的渾濁。
    “小子，別他娘的給老子耍花樣！”吳長老嗓子眼兒裏擠出聲音，唾沫星子差點噴林陽臉上，“從現在起，你就跟在我屁股後麵，一步都不準離開！老子倒要看看，你那狗屁師門，到底有什麽鳥本事！”
    林陽胳膊劇痛，臉上還得是那副呆傻順從的樣。“是…是，長老，小的…小的明白…”
    就這麽著，林陽被吳長老半拉半扯，離開了那片暫時安全的陰影，被迫跟在他身後，繞著祭壇外圍那些密密麻麻的警戒法陣轉悠。
    吳長老嘴上說是“核查物資運送路線的安全”，實際上一步都不讓林陽脫離他的掌控，活脫脫一隻護食的肥狗。
    圍著巨大的祭壇基座慢慢走，每靠近一個法陣節點，林陽都能感覺到空氣裏能量流動的微妙變化。那些符文幽幽暗暗地閃著，編織成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散發著讓人心頭發緊的波動。
    吳長老倒是習以為常，偶爾對著某些地方指指點點，罵罵咧咧，抱怨內堂那幫孫子搞得太麻煩。
    林陽低著頭，混沌之力在體內悄悄流轉，把感知提到最高。他不光看這些法陣的門道，想找新的空子鑽，更留心周圍一草一木的動靜。
    走到祭壇側後方，一塊地方比較偏，光線也暗。兩個負責看守這塊法陣的內堂弟子正湊在一起嘀咕。
    聲音壓得極低，可這溶洞裏死寂一片，還是被林陽聽了個真切。
    “……聽說了沒？張師兄回來後臉黑得跟鍋底似的，好像……這次要接引的，根本不是什麽‘魔淵使者’……”一個年輕點兒的弟子聲音抖得厲害。
    另一個年長些的趕緊左右看看，確認沒人，才用氣聲回話：“小點聲！找死啊！我也是剛聽裏麵傳出來的……說、說是那位大人的一縷分魂！要…要找個‘容器’降下來……”
    “容器？！”年輕弟子抽了口冷氣，“找誰當容器？這、這誰頂得住？”
    年長弟子聲音更低了，幾不可聞：“還能是誰……聽講，宗主已經定下了……就是那位，趙師姐……”
    嗡——！
    林陽腦子裏像是有個大鍾被狠狠敲了一下，眼前發黑，什麽都聽不見了！
    不是接引！是上身！
    衝著趙沐宛來的！
    天魔宗主，竟然打的是這個算盤，要把自己的一縷分魂直接塞進趙沐宛身體裏！這比弄個魔頭出來陰險多了，也難纏多了！
    真讓她得手，天魔宗主就在天香宗裏安了個完美的棋子，身份高貴，實力強橫，還沒人能察覺！到那時候，別說天香宗，整個正道都得跟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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