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裏又安靜下來。趙沐宛看著林陽手裏的玉簡，又看看前方那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通道入口，心裏天人交戰。
    最終，蘇晚棠用行動替她們做了決定。她一言不發，默默走到通往石室更深處的那條黑暗通道前，站定。
    趙沐宛咬了咬牙，臉上閃過一抹豁出去的神色，她拉緊雲瑤冰涼的小手：“行！林陽，我們跟你走！不過說好了，要是情況不對，或者你這‘小玩意兒’不靈了，我們必須立刻撤退，管他什麽碎片不碎片的！”
    林陽點頭，不再廢話，握緊了被能量場小心包裹著的玉簡，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踏入了那片被祖師用生命封印的未知區域。
    身後的幽藍光芒瞬間被黑暗吞沒。絕對的黑暗和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湧來，帶著濃重的腐朽氣息，幾乎要將人凍僵。腳下似乎還是那種黑磚鋪就的路麵，每一步落下，空洞的回響都在這死寂中被無限放大，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林陽能清晰感覺到，維持玉簡屏蔽的轉化值，正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嘩嘩流走。
    他們就像走在深淵邊緣的鋼絲上，前方是未知的恐怖，身後是可能已被驚動的追蹤者。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後一步。
    與此同時，遠在隕星淵之外，青雲宗深處，一間終年不見天日的靜室中，一位盤膝而坐、周身氣息如淵似海的老者，眼皮幾不可查地輕輕顫動了一下，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絕對的黑暗並未持續太久。
    那條讓人喘不過氣的黑磚通道走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可腳下卻空了。
    四個人都僵在原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上來。
    他們站在一處巨大的斷崖邊上。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濃稠的白霧翻滾著，向上蔓延。
    寒氣撲麵而來，不是水汽的濕冷，是死寂的冰寒，吸進去一點，腦子都木了，人也跟著發沉。
    深淵裏沒橋，隻有些大大小小的黑石頭，孤零零懸在霧裏，隔著老遠。
    這就是路？
    “老天……這是什麽鬼地方？”趙沐宛嗓子發幹，看著底下蠕動翻滾的寒霧，還有那些懸在半空、怎麽看怎麽懸乎的石頭，胃裏一陣難受。
    霧氣不是死的，慢悠悠往上飄，沾到皮膚上，又冷又膩，激得人汗毛倒豎。
    “這霧不對頭。”林陽皺緊了眉頭。混沌感知探出去，被什麽東西裹住了，沉甸甸、冰坨坨的，根本探不遠，傳回來的感覺也亂七八糟。他捏著玉簡的手緊了緊，屏蔽能量場的轉化值掉得更快了。這鬼地方，連係統都要坐地起價？
    “好冷……”雲瑤哆嗦了一下，使勁往趙沐宛懷裏鑽，小臉凍得青白，“比剛才石室裏還冷，這霧氣鑽骨頭縫……”
    蘇晚棠走到崖邊，仔細打量那些懸空的平台，半晌，吐出幾個字：“沒退路，隻能過去。”
    林陽嗯了一聲：“都留神，這些石頭邪門。”
    趙沐宛穩了穩心神：“我先試試。”
    她身子往前一竄，腳尖在崖邊一點，人就輕飄飄落在了最近的一塊黑石平台上，平台大概一丈見方。
    石頭猛地晃了晃，邊上幾塊碎石子撲簌簌掉下去，滾進濃霧裏，連個響兒都沒聽見，就沒了。
    “還行，不算太晃！”趙沐宛站穩了，趕緊回頭喊了一聲。
    林陽護著雲瑤，蘇晚棠殿後，三個人跟著跳了過去。
    腳剛沾地，那股子陰寒立刻裹了上來，腦袋更暈了。
    “呀！”雲瑤低呼一聲，臉白得嚇人，趕緊催動體內那點可憐的金烏之力。
    一圈很淡很淡的金紅色光暈從她身上散開。
    怪事發生了。
    那些原本拚命往跟前湊的白霧，碰到這金紅光暈，立刻退開去，硬是在四個人周圍撐開了一小塊地方，大概一丈方圓，霧氣淡了不少，也沒那麽冷了。
    “真管用！”趙沐宛眼睛亮了亮，透出點驚喜。
    可雲瑤的臉卻更白了，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子，身子也輕輕抖起來，顯然撐著這光暈費勁得很。“我……我盡量撐著……”她聲音發虛，打著顫。
    “省著點用，後麵還不知道多長。”林陽低聲提醒，飛快掃了眼前方，“趙沐宛，繼續探路，腳下看準了。蘇晚棠，準備接應。”
    “好！”趙沐宛應著，又提了口氣，朝著下一塊更遠點的平台跳過去。
    接下來的路，又難走又磨人。
    這些懸空的平台不安穩，有的自己就晃悠，有的邊角都風化酥了，踩上去嘎吱響，讓人心裏發毛。
    平台離得遠近也不一樣，近的兩三丈，遠的能有七八丈，每跳一次，心都提到嗓子眼。
    趙沐宛在前麵開路，身法催到最快，每次落腳都小心翼翼。碰上看著不牢靠的平台，就先用飛劍遠遠戳幾下，聽聽動靜，感覺差不多了才敢跳。
    雲瑤緊跟在林陽旁邊，小臉繃著，全副精神都用來維持那圈金紅光暈。這光暈是他們能往前走的保障，可她的臉色也越來越白，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蘇晚棠走在最後，神色依舊冰冷，手中天刀碎片寒氣吞吐不定。遇到平台邊緣實在不穩固，或是距離太遠難以直接跳躍時，她便會出手。一道凝練的寒氣射出，瞬間在鬆動的邊緣凍結出一塊堅實的冰棱作為落腳點，或是在兩塊平台之間，快速凝結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窄窄冰橋、冰索，寒氣彌漫間，發出細微的哢嚓聲。
    林陽則負擔最重。他不僅要時刻維持著對玉簡的能量屏蔽，眼睜睜看著轉化值像漏了底的桶一樣往下掉，心裏把那下符文的青雲宗長老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還要分出大半心神，頂著迷霧的強烈幹擾，用混沌感知艱難地判斷前方平台的穩定性，選擇相對安全的路線。這簡直是又當爹又當媽還得兼職導航儀。
    “左邊那塊！看著挺大，但中間有條裂縫，吃不住勁，別踩！”林陽突然厲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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