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站在雷海中央的孤島上。頭頂虛空混沌，仿佛墜入了獨立的小世界。鳳棲梧指尖發顫地攥住他衣袖：“這些雷霆...都是真的？”少女發梢還沾著晶亮冰碴，那是高空墜落時凝結的霜花。
    “要不你掐自己試試？”楚銘挑眉指向四周：“看見那些焦黑的深坑沒？上次掉進去的倒黴蛋，估計連骨頭渣子都...”話沒說完就被踹中小腿，少年踉蹌著扶住岩壁，卻瞥見少女耳尖泛起薄紅。
    雷光映得整片空間忽明忽暗。楚銘突然抽出佩劍插進地麵，劍柄處鑲嵌的避雷石泛起微光，暫時隔絕了最近的幾道雷蛇。”別怕，這老陰貨既然留了安全區...”話音未落，腳下岩層突然傳來細密裂紋聲。
    鳳棲梧反手甩出冰綾纏住穹頂凸石，兩人懸在半空麵麵相覷。少女咬著下唇瞪他：“烏鴉嘴！”發帶散落的青絲拂過楚銘鼻尖，帶著清冷的雪蓮香。少年喉結動了動，突然覺得周遭雷聲都弱了三分。
    鳳棲梧耳垂突然發燙，記憶不受控地回放到初見那日。少年蹲在坊市角落數著碎銀，青玉發帶被風吹得纏在竹笛上。
    “騙子。”她摩挲著腰間錦囊，玄冰絲繡著的紫藤花泛起微光。當初這家夥就是用這柄竹笛作抵押，騙走了她三顆上品靈石。
    可當視線落在對方被雷火燒焦的衣擺時，唇邊竟泄出一聲輕笑。
    此刻楚銘正盯著少女衣袂翻飛的背影。半柱香過去了，她仍像尊玉雕般佇立不動，發間金步搖在罡風中叮當作響。
    “喂！大小姐，你該不會在構思墓誌銘吧？”他故意加重腳步，玄鐵護腕撞出清脆聲響。手掌落下的瞬間，明顯感覺到單薄肩膀驟然繃緊。
    鳳棲梧猛地轉身，鎏金披帛險些掃到少年鼻尖。她慌亂後退半步，腰間的同心結穗子纏上劍鞘。”要你管！”芙蓉麵上浮起霞色，指尖無意識絞著鮫綃裙擺。
    楚銘抱臂斜倚斷碑，看著少女紅透的耳尖挑眉：“聽說枉死城的孟婆湯限量供應...”話音未落就被繡著金線的雲頭履踹中小腿。
    “睜大你的狗眼看好了！”鳳棲梧突然揚手，暗金流轉的圓形令牌懸於掌心。雷光在雲紋間遊走，中心符篆竟似活物般緩緩旋轉，隱約傳來遠古雷鳴。
    少年瞳孔驟縮。那根本不是普通雷符——令牌邊緣的饕餮紋正在吞噬周遭靈氣，上古禁製的威壓讓他的本命劍在鞘中嗡鳴不止。
    “瞧你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鳳棲梧神秘地眨眨眼，指尖挑起一塊暗紫色玉牌，電弧在紋路間跳躍，“聽說過‘天罰引’嗎？隻要在雷池三丈範圍內，這寶貝能牽引雷霆走向。”她故意將玉牌在楚銘眼前晃出殘影。
    楚銘抱臂嗤笑：“天地雷霆自有法則，巴掌大的玉牌能改天道？”他刻意退後半步，靴底碾著碎石發出輕響。
    遠處雷池翻湧的紫電映在他瞳孔裏，炸開細碎光斑。
    少女突然旋身衝向雷池邊緣，裙擺掃過焦黑岩石：“睜大眼睛看好了！”玉牌在她掌心泛起幽光，空中霎時炸開震耳欲聾的雷鳴。楚銘的警告卡在喉間，隻見扭曲的雷蛇在觸及少女發梢的瞬間，竟生生折轉方向。
    地麵炸開的雷火燎焦楚銘的衣角，他踉蹌著扶住岩壁，掌心被碎石硌得生疼。雷光映出鳳棲梧狡黠的笑靨，她指尖纏繞著未散的電流：“現在可信了？”
    “你方才定是存心的！”楚銘抹去額角冷汗，瞥見少女腰間晃動的銀鈴鐺隨笑聲叮當作響。那分明是半個時辰前他用來指路的鈴鐺，此刻倒成了對方的戰利品。
    “跟緊些。”鳳棲梧足尖輕點雷池邊緣，每一步都踏在焦土與青苔交界，“若是踏錯半寸...”她故意停頓，身後雷池突然暴起三丈電光。
    楚銘剛要邁步，掌中幽冥劍突然發出蜂鳴。劍鞘滾燙的溫度穿透皮革手套，暗紋如同蘇醒的血管般鼓動。
    這異狀他隻在古戰場遇到過——當時劍鋒不受控地刺入地脈，汲取出半池血精。
    “不對勁...”話音未落，劍柄傳來駭人力道。玄鐵劍鞘擦著雷池表麵疾射而出，劍鋒沒入紫電的刹那，整片雷池突然陷入死寂。
    原本翻湧的雷漿凝固如鏡麵，映出兩人驚愕的麵容。
    楚銘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妙——金屬能引電啊！可他的手掌像被磁石吸住般緊貼在劍柄上，無論怎麽發力都無法掙脫。這把古劍仿佛在和他較勁，硬是拽著他的手對準雷池方向。
    “這劍要害死我啊！”楚銘額頭滲出冷汗。正當他試圖用膝蓋頂開劍身時，身後傳來鳳棲梧的驚叫。
    少女轉身瞬間，正目睹幽冥古劍化作避雷針的駭人場景。劍尖引下的雷蛇瞬間貫穿天地，刺目電光將整個空間染成雪白。
    鳳棲梧慌忙用袖口擋住強光，卻仍被餘波刺得淚流滿麵。
    當雷暴餘威散去，少女顫抖著睜開紅腫的眼睛。模糊視野中，原本挺拔的身影變成了冒著青煙的人形焦炭，唯有那柄幽藍長劍仍被焦黑手掌牢牢攥著。
    “楚銘你...還活著嗎？”鳳棲梧跌跌撞撞衝上前，指尖剛碰到對方肩膀就簌簌落下大片碳化表皮。令人驚異的是，那些焦殼剝落後，竟露出粉嫩如初生嬰兒般的新生肌膚。
    “咳...咳咳！”焦黑人形突然震動，噴出帶著火星的煙霧，“這破劍...絕對在公報私仇...”沙啞嗓音裏透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原來在雷擊瞬間，他體內蟄伏的生命能量自動護主，硬是扛住了十萬伏特的致命衝擊。
    楚銘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看著身上不斷剝落的焦皮苦笑。這禁地簡直像個針對他的惡作劇大師，從踏進來開始就安排好了連環陷阱。現在連武器都叛變了，下次怕不是要引個隕石砸他腦袋？
    識海深處突然漾起能量漣漪，楚銘眉峰微蹙。這並非尋常任務提示，暗金色符文在空中交織成光幕：“檢測到五行本源雷劫，契合幽冥玄兵啟靈契機——引天雷淬鋒，鑄劍魄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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