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地魔術·巨神之手
    不出噩兆棄徒洛基的預想，完成二度塑形的烏頭魔犬群，完全擺脫了妖精寶具【翡翠的恩賜】的類自適應抑製力。
    汲取了現實側身負可怖詛咒的紅兜帽獵人力量，這些烏頭魔犬紛紛展現出迥異可怕的全新姿態，或是周身長出怪異肢體，不斷搖擺著；或是森森白骨刺破脖頸而出，綻放出一朵駭人的地獄之花；或是膨脹臃腫，以植物魔獸之根本顯現出更多血肉魔物才具備的腐敗屍骸特征。
    但令在場的眾人感到意外的是，這群幾乎完全失去了原有魔犬姿態的烏頭魔犬在汲取了來自紅兜帽獵人的可怖詛咒力量後，竟然沒有因詛咒之力的排斥暴走，僅僅隻是俯下那可怖的軀體，安靜地喘息著劇烈的粗氣，如同等待指令的地獄士兵。
    循著一眾烏頭魔犬的視線看去，聚焦之處並非被它們包圍的人類獵物，而是它們的首領，那隻龍化特征的烏頭魔犬。
    此時此刻，這隻首領級烏頭魔犬左右兩側還站立了另外兩隻首領級烏頭魔犬，是與碧絲卡鏖戰的、長出蜘蛛足肢的烏頭魔犬，以及那隻突襲魔劍士哈迪未果的狼形烏頭魔犬。
    為首的龍化特征的烏頭魔犬睜開了金黃色光輝與猩紅原色交染的斑駁眼瞳，然後看向了場中的奢華禮服青年。
    來到這位青年的視角。
    他在感受到首領級烏頭魔犬的視線後，也有了新的動作。
    賽諾將手中那柄礦石材質的蒼白色匕首當作一根交響樂團指揮家的指揮棒般，先是動作簡單地朝著包圍圈中央被他石柱困住的噩兆棄徒洛基方向揮動。
    下一刻，洛基周身束縛了他行動的石柱如融化的石蠟般盡數歸於崩裂的地麵溝壑之中。
    隨後，賽諾沒有轉移視線，僅僅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洛基，聲音略顯低沉地解釋起他的所作所為：
    “邪教的擁躉，我暫時還不想你被這些從冥界之中逃竄出來的野狗咬死。”
    噩兆棄徒洛基在脫離了石柱囚牢的束縛後，意味深長地盯了一眼賽諾手中那柄礦石材質的蒼白色匕首，他的眼神中很快流露出了釋然的神色。
    而後，他對賽諾放過他做出回應：
    “尊貴的賽諾公子閣下，感激不盡。”
    洛基此刻終於理解了賽諾為何會執著於他手中的翠綠色短劍，妖精寶具【翡翠的恩賜】。
    因為，他的靈覺幫助他感知到了一個重要信息——賽諾手中那柄礦石材質的蒼白色匕首也是來自妖精國度的傳說寶具。
    而且，以洛基的閱曆，他幾乎可以斷定，賽諾手中的那把妖精寶具品質比【翡翠的恩賜】更加高階與完整，並且與這位青年魔術師的魔術造詣有極高的適配度。
    關於賽諾·奧萊頓，紅兜帽獵人洛基早在紅瘴夜還未到來時便注意到了他。
    這位貴公子身著奢華的禮服，始終保持著玩世不恭的紈絝姿態，在等待紅瘴夜到來前，不暴露絲毫魔素波動的同時，偶爾從口袋中拿出價值名貴的珍寶玩物。
    他幼稚傲慢的短視行為似乎是在刻意為之，仿佛想要告訴那時在場的其他人，他是一顆極具誘惑的金蘋果，是惡意流竄的紅瘴夜上待宰的羔羊。
    但這個偽裝成獵物的“羔羊”還沒有在紅瘴夜上等到他的“灰狼”，無法預測的紅瘴夜突變便掀開了他的真麵目。
    在現實側的曼卡街南市、中央的露天平台發生暴動之時，噩兆棄徒洛基與同伴魔劍士哈迪正位於暴動區域的邊緣。
    他們也受到了霧化狀態的紅色瘴氣影響，但尚且能夠以特殊的秘術壓製，不像露天平台上的紅兜帽獵人那般陷入癲狂。
    而直到這位貴公子麵對眾數異常癲狂的紅兜帽獵人時撕下“羔羊”的偽裝時，身處那場暴動邊緣的洛基才確定了他的身份。
    那位紈絝姿態的青年是來自奧萊頓家族的天之驕子。
    在出身噩兆教派的棄徒洛基眼中，奧萊頓之名，意義深重。
    因為這個家族不僅僅是現今權勢鼎盛的魔術家族之一，而且更是【中央末庭】這個魔術界乃至整個大陸都無法忽視的龐然大物背後的創建者之一。
    奧萊頓家族占據了【中央末庭】絕對核心的高層一席，以家族掌握的精湛大地魔術傳承賦名——山脈君主。
    在近些年，被定義為邪教的噩兆教派遭到了【中央末庭】的極力打壓。
    曾經還未成為噩兆棄徒的洛基，便經曆了【中央末庭】與噩兆教派之間的衝突。
    以【中央末庭】所在的霧都區域向外延展的數個國家範圍內，其中的噩兆教派據點便首當其衝受到最強力的清算與驅逐。
    曾在霧都活動的洛基，無疑遭受了【中央末庭】最猛烈的清算。
    而清算洛基等在霧都活動的噩兆教派信徒的，便是【中央末庭】高層核心的山脈君主一席本人。
    彼時的洛基雖然最終從那場浩劫中逃脫，但他卻再也無法忘卻那位出身奧萊頓家族的山脈君主操縱大地的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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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僅憑一人，就將除他之外據點內的所有噩兆信徒擊斃，包括兩位在教派內地位與實力超群的主教大人。
    這份慘痛的經曆帶來的恐懼無法磨滅，恐懼帶來了旺盛的好奇心，同樣也驅動著他去了解、窺探這個可怕的魔術家族存在。
    所以，在目睹賽諾施展魔術製造大範圍的地震區域與石柱攻擊時，早已對這個大地魔術家族有所了解的噩兆棄徒洛基才能夠確定他的身份——奧萊頓家族新一代的天之驕子，賽諾·奧萊頓。
    關於賽諾的情報，洛基知曉的便是這位青年在還未成年前便已經通過了【中央末庭】的第四位階魔術考核，成為擁有海藍寶石銘戒的魔術師，天資在魔術界內被高調地譽為自奇點時代以來最傑出的魔術天才之一。
    彼時的洛基收集到這份情報時，並未太多關注，因為，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這等大概率在溫室時繼續成長的寶花相遇。
    但直至今日目睹真人展現其在大地魔術上無與倫比的天賦、以及釋放那如同洪流般的魔素波動時，洛基才真正認識到這位魔術天才的可怕。
    將思緒拉回當下。
    在另外兩隻首領級烏頭魔犬回歸龍化特征的首領級烏頭魔犬身邊時，脫戰的紅瞳碧絲卡與魔劍士哈迪二人也沒有戀戰，也回到了剛剛解除了石柱囚籠的洛基身旁。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魔劍士哈迪收斂起了雙手持拿的魔劍蒼青色火焰，在走近洛基後，語氣急促地開口向他詢問。
    作為在曼卡街紅瘴夜上同行的兩位紅兜帽獵人，年少的哈迪雖然沒有噩兆教派的跟腳，但能夠看出他十分信任噩兆棄徒洛基，不會抵觸洛基的指示。
    也來到這二人身旁的紅瞳碧絲卡自然也端察到這一點信息，她已經大致猜到魔劍士哈迪會解救險些溺死於琥珀色果實的她是出自這位噩兆棄徒的意願了。
    念及於此，少女眨了眨眼眸，眸中猩紅點綴的瞳孔微微晃動，隨後，她未等洛基回答哈迪，主動加入了對話：
    “哈迪先生的魔劍不是能破壞烏頭魔犬背後的琥珀色果實嗎，為何您剛剛沒有嚐試在戰鬥中去破壞呢？”
    “我嚐試過了，我的火焰已經無法破壞琥珀色果實了。”
    哈迪並未覺得碧絲卡的提問冒犯，他看向少女，皺起眉頭，語氣嚴肅地對她解釋：
    “認真地說，最初隻是長在巨大植物根梗上的琥珀色果實在塑形到烏頭魔犬的背部後，真正與魔犬合為一體，其外壁的果皮已經形成了能抵禦靈魂切割類攻擊的壁壘。”
    “烏頭魔犬與琥珀色果實發生了高度同化的鏈接，這也是它們能夠吸收困於其中的人力量特征而進行二度塑形的原因。”
    噩兆棄徒洛基補充說道。
    紅瞳碧絲卡理解了烏頭魔犬發生的變化後，先是簡單環視了一圈將她們團團圍住的烏頭魔犬們，最後將視線移回身旁的洛基麵前，問道：
    “那我們現在做什麽？”
    “逃跑！”
    洛基沒有情緒波動，言簡意賅地對碧絲卡與哈迪說出兩個字。
    話音剛落，同樣在烏頭魔犬包圍圈的大地魔術師賽諾開始了他的第一回合。
    刹那間，在空氣中如洪流般充斥的魔素波動頓時迸發出危險的魔術法則。
    【大地魔術】·巨神之手！
    下一刻，以賽諾為中心、囊括在場所有烏頭魔犬以及碧絲卡三人的區域地麵陡然間如同一台升降機受到一股向上的無形巨手牽引，以驚人的速度往頂上的漆黑天幕方向攀升。
    上升掀起的烈風猛烈地捶打著少女的鬢發，碧絲卡目睹著周圍原本的街巷背景迅速變化成遙遠天際的黃昏夜幕，耳畔響起的房屋坍塌、磚瓦碰撞的悶響聲也在猛烈迸發後又逐漸弱化。
    伴隨著這塊區域地麵的攀升，他們也愈發難以控製身體的平衡，因為地麵同時在發生劇烈的搖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再次崩裂，無法支撐他們。
    少女泛起猩紅的瞳孔之中在對現狀的驚恐之餘也不禁流露出擔憂之色，因為她此刻的思緒被藏匿在附近一間房屋中昏厥的紫發少女拉尼婭牽動了。
    但當下的紅瞳狀態賦予了她冷靜的戰鬥思維，碧絲卡暫時將這份擔憂壓抑在心底，因為她預感到接下來他們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而沒等這塊區域地麵攀升高空的過程結束，處於這塊區域邊緣的一眾烏頭魔犬在龍化特征的首領級烏頭魔犬一聲嚎叫下率先做出了行動：
    “嗚！”
    屏息之間，所有的烏頭魔犬以同一的頻率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群異界魔獸巨型、沉重的身軀移動給這座本來就搖搖欲墜、極其不穩定的“升降台”施以了一次猛烈的向下錘擊。
    頃刻間，碧絲卡等人腳下的地麵瞬間發生二度崩裂。
    此時，他們所在的整座區域地麵已然被拔升到近五十米的大型教堂塔樓高度。
    視角上移，然後再聚焦到賽諾以大地魔術鑄就的神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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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他們所在的區域化作了一根無比粗壯的擎天巨柱，巨柱底部附近的土地就如同被抽幹養分的樹皮，其崩裂的溝壑如幹枯的表麵。
    建立在其上的房屋也因地基被賽諾施展偉力的大地魔術抽取而盡數塌陷，其中便包括藏匿拉尼婭的那一棟。
    倘若沒有烏頭魔犬的暴起發難，這座拔地而起的擎天巨柱或許能夠觸及那黃昏與黑暗分割的天幕。
    但伴隨四分五裂的劇烈響聲，這座擎天巨柱崩壞的結局已經確定了。
    視角回到碧絲卡等人身上。
    “嗚！嗚！嗚！”
    站立在這根擎天巨柱上的烏頭魔犬們在首領的感染下，也紛紛發出響應的嚎叫，隨後便絲毫不顧及腳下地麵的崩裂，邁動著四肢，開始朝著被他們包圍的“逆亂者”奔襲。
    他們每踏出一步，每接近碧絲卡等人一步，腳下地麵的崩裂程度便激烈一分。
    感受到四麵八方的危機，紅瞳碧絲卡臨危不亂，將魔女寶具【血之滋味】抵在胸前，她做好了在這座即將在高空中塌陷的舞台上戰鬥的準備。
    而反觀噩兆棄徒洛基與魔劍士哈迪，他們掩藏在白色繃帶下的麵孔卻沒有因逐漸逼近的危機而產生強烈的戰意。
    尤其是在說出“逃跑”指令的洛基，他將視線完全放在了距離他們並不遠的禮服青年身上。
    對方的位置距離烏頭魔犬更近，會是首當其衝麵對這群異界魔獸撕咬的目標。
    但這位禮服青年，大地魔術師賽諾在釋放了抬升他們所在區域地麵的大地魔術後，沒有對烏頭魔犬的行動而做出新的動作。
    眼下，他似乎對這座矗立在冥界與現世縫隙間的擎天巨柱提前的崩壞並沒有感到意外。
    或者說，提前的崩壞正中他的下懷。
    在烏頭魔犬群的奔襲臨近他的近身範圍時，賽諾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他開口低聲吟唱古老的咒語：
    “太古的基石，世界的原初支撐啊，請聆聽沉降深淵的共鳴吧！”
    【大地魔術】·滌蕩淵鳴！
    吟唱結束，從賽諾體內湧動出的魔素波動立刻牽動出一股更加危險的大地法則。
    隨即，賽諾抬手，高舉手中那柄妖精寶具，礦石材質的蒼白色匕首。
    下一刻，他們所站立的、拔地而起的擎天巨柱自上而下，徹底崩壞成無數塊碎石。
    頓時，高空中的眾人與烏頭魔犬群失去了支撐身體站立的平衡之地，在大地的法則下開始下落。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
    這根擎天巨柱的崩壞也引起了其他同樣困在曼卡街鏡像側的人關注。
    在遠離紛爭的一處小巷出口。
    老頭盧卡與紅兜帽獵人希埃娜看到了擎天巨柱的拔地而起與瞬間塌陷。
    “是南市位置！看來還有其他紅兜帽獵人脫離了控製，與眷屬奧康奈頓發生了衝突。”
    紅兜帽獵人很快判斷出南市的局勢。
    “那應該是高級大地魔術造成的神跡，這一次參與紅瘴夜的人中出現了高位階的魔術師。”
    老頭盧卡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起來，接話道。
    “走吧，那裏發生的戰鬥與我們無關，我們得趕緊找到回到現世的通道。”
    希埃娜的話語將老頭盧卡的思緒拉了回來，說罷便走在他的前麵，朝著與南市相反的方向移動。
    老頭盧卡收斂心神，跟上他的親姑姑步伐。
    來到另外一處地界，接近南市的中心大道上。
    戰甲著身的年輕騎士，阿爾特裏烏斯跟隨著兩隻背部沒有琥珀色果實、體型偏小的烏頭魔犬抵達此處。
    他也目睹了南市區域那根擎天巨柱的升起與塌陷。
    騎士阿爾特裏烏斯停下前往紛爭的南市方向的腳步，駐足觀察，說出自己對眼前景象的判斷：
    “出現了禁忌魔術？不，還沒有達到那個境地，應該是隻是雛形。”
    說罷，他便繼續前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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