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也有我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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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很自然地過渡到“拍假”。
    冷清秋笑了笑:“其實,也有些拍賣公司,明知拍品是假,也視若無睹。尤其是當代藝術品。”
    葉嘉言畢竟經驗還淺,不由怔了怔“也許,這是藝術家和公司的一種‘默契’?”
    “一方麵是。一個很吊詭的現象是,藝術品市場繁榮之時,也是贗品存量最大的時候。”
    “我明白。”葉嘉言頷首。
    這是藝術品市場的痼疾了,古已有之,中外皆同。論其原因,一言以蔽之,便是“市場需要”。物質充裕起來了,普通人要附庸風雅,商人要充門麵,至於送人情掙臉麵的,更是司空見慣。
    隻是,藝術家是有限的,藝術品也是有限的,有限的藝術家和藝術品,很難滿足市場的需要。如此一來,贗品也就應運而生了。
    “我想起一件事,”葉嘉言道,“九十年代時,吳老爺子在一個拍賣會中,發現一件署名為他自己的贗品。官司打了三年,最後隻賠了兩萬塊。”
    “何止,在這期間,老爺子的作品市場也受到了影響,很多投資者認為他的作品容易模仿,對投資前景不看好。”
    葉嘉言歎了口氣:“老爺子剛直。”
    “可市場就是這樣,就看畫家自己怎麽想了,”冷清秋攤攤手,轉而又一笑,“你看錢老爺子多會想。”
    錢老爺子,說的是錢鬆岩。錢老曾言:“很多買畫人都是有錢人,有錢人多花一點錢無所謂的。”
    倒也是一樁趣聞。
    “也有很多藏家,看出是贗品也要買,”冷清秋道,“我說的主要是書畫。就說齊老爺子的畫,真畫也就兩萬張,但市場上流通的‘作品’卻有六萬張之多。”
    聞言,葉嘉言微笑著看她:“這就是你很少主槌書畫的原因?”
    冷清秋雖曾深耕於書畫一業,但卻很少主槌書畫,反倒是在玉器、瓷器、家具等拍賣場上橫戈躍馬,這的確令人不解。
    冷清秋挑挑眉:“算是吧,我這人挺矛盾的,市場運作那一套,我看得很明白,我也不願與市場對抗,但我也有我的原則。”
    頓了頓,她說:“歐總這人不錯,雖然我們不會像彭總那樣放言‘一概保真’,但做的正是這樣的事。你看,歐總最近就要聘請專職的書畫鑒定師,也是擔任把關不嚴。”
    見葉嘉言點頭,冷清秋又開起玩笑來:“你是學書畫出身的,又做了拍賣師。要是你肯來,歐總都不用招倆人了。”
    葉嘉言搖頭,依然是婉拒。
    正說時,電話響起來。
    葉嘉言接完電話,才對冷清秋笑道:“我這幾日有得忙了。俞老師有時間了。”
    “俞夏明?”
    “嗯。”
    “哦,挺好的,他是海派非遺的元老了。找他很合適。”冷清秋眨眨眼,“我也曾在俞老那裏定製過旗袍。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場粉彩專拍。”
    “我有印象,上麵繡了很多牡丹。”
    葉嘉言自然是記得的。那是她親眼所見的冷清秋的第一場拍賣會。
    牡丹貴氣,故有“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一說;但正因追逐者眾,難免落入俗塵,不免有人嗤之以鼻,“堪笑牡丹如鬥大,不成一事又空枝”。
    以牡丹紋飾入繡,本不是難事,但要尋一個能“豔壓”它的主人,卻非易事。冷清秋,恰恰就有這樣的姿容和氣場。
    葉嘉言有自知之明,穿不了豔色,但卻潛意識裏覺得,旗袍就是她的戰袍。
    用了晚餐,窗外已見點點星光,映著“煙雲樓”亮黃的ogo,煞是好看。
    冷清秋挽著葉嘉言的胳膊,悠悠然踱到樓下,冷不丁被碩大一束鮮花堵住了去路。不知這人蹲守多久了。
    定睛一看,來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生,穿著一件普通的t恤,生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他大概也知這桃花眼的魅力,不斷放送著眼波,說些好聽的情話。
    這情形,冷清秋卻是見慣不怪了,隻保持溫和的笑意:“哦,謝謝你的喜歡。但我隻是喜歡你的花,不喜歡你的人,可以嗎?”
    男生的笑意僵了僵,轉瞬他卻眯眼笑:“可以,那我每天都送花。”
    “嗯,你隨意。”冷清秋勾唇一笑,挽著葉嘉言的胳膊往前走。
    身後,男生頓在那裏,沒敢跟上去。
    葉嘉言低聲問:“他經常送花嗎?”
    “這是第二次吧,昨天送過。”
    “我看他也不像手頭寬裕的樣子,這麽送下去……”
    冷清秋食指點在葉嘉言腦門上:“你信他會一直送下去?”
    “應該不會吧。”
    “那不就結了。我就是要他知難而退。知道砸銀子太疼了,就不會犯傻了。”
    “你可以直接說明的。”
    “說不明的,人都有逆反心。越不讓做什麽,越要做什麽。”
    “這倒是。”
    “沒辦法,就讓他先貢獻幾天gdp吧。”
    葉嘉言噗嗤一笑:“就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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