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李鬼怎能冒充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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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陳列著三幅贗畫,無一不透露著肖虎工作室的“精心雕琢”。
    第一幅,是署名為文璧的《春樹暮雲圖》,但畫風卻屬文徵明晚期。
    第二幅,是吳鎮的《喜竹圖》,竹影婆娑,但水墨不夠豐潤。
    第三幅,是卓然拿過來的一張廢畫,沒有太大參考價值。
    至於第四幅,則是從上海絲博借來的《竹喧浣女圖》,模仿得極像,但與真品仍有差距,構圖略顯局促。
    冷清秋立在書桌前,目光緊鎖在《春樹暮雲圖》上,似笑非笑。
    “你後來,是去林老太那裏買了這張畫嗎?”
    葉嘉言頷首:“嗯,花了四萬塊。”
    這不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冷清秋也見怪不怪。
    隻見,冷清秋輕聲笑起來:“還好,比上次買得便宜。”
    頓了頓,她笑聲裏帶著幾分調侃:“為了打假,你花了多少錢?”
    原來,《喜竹圖》的贗品,是葉嘉言不惜重金購入的。
    之前,冷清秋遭雪藏,重返揚州故裏。一日,她與葉嘉言閑談時提及,她和老公偶入一畫廊,意外發現了一幅署名為“吳鎮”的《喜竹圖》。她仔細辨認一番,發現此畫非真。
    但巧合的是,葉嘉言以前曾主槌拍賣過《喜竹圖》,所以這其中怕是有些蹊蹺。
    過了一段時日,葉嘉言突然委托冷清秋,希望她能幫她買到那幅贗畫。冷清秋知道,葉嘉言必有用途,便一口應下。
    在砍價時,畫廊老板初時不肯承認那是贗畫,直至冷清秋指出畫中的破綻,對方才勉強鬆了口,最終以五萬之價售出。交易達成,冷清秋將贗畫轉交給了葉嘉言。
    想起買假畫的巨大花銷,葉嘉言倒不以為然:“既然要打假,就必須舍得花錢,不然,怎麽會有收獲?”
    冷清秋應了一聲,目光又凝在《竹喧浣女圖》上。
    “你確定,《竹喧浣女圖》也是肖虎造假工坊所出的嗎?”
    葉嘉言神色凝重,微微頷首:“非常確定,因為那幅畫,也是我親手拍賣過的。那時,我還在嘉藝。拍賣師無法到場,我臨危受命,緊急救場。
    “那次拍賣,我一共拍出十幅真跡。其中,就有吳鎮的《喜竹圖》,周臣的《仿元人桐蔭清閑》扇麵,佚名的《竹喧浣女圖》。”
    “你想想看,我發現的三幅贗畫,都以我拍賣過的古畫為參照。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這分明是,老總張印權,利用拍品被放進公司庫房的機會,給造假者提供摹造的機會。你記得吧,我在北京碰到他倆,關係很親近……”
    聽著葉嘉言的講述,冷清秋的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她明白,葉嘉言所言在理,這些細節就像是一塊塊拚圖,單看無甚特別之處,拚在一起卻直指一個真相:張印權也參與了造假,即便他隻是提供了真跡供人摹造,那也是造假鏈條上的一環。
    琢磨了一番,葉嘉言又說:“《仿元人桐蔭清閑》的贗畫,我現在拿不到。不然,我可以找到四幅畫,來進行對照。”
    那個網名叫“紅蜘蛛”的洪先生,拿著《仿元人桐蔭清閑》,以進行線下鑒定為由於,把葉嘉言誘出去進行線下鑒定,實則圖謀不軌。
    幸好她機警,預判了危險,及時躲避暗殺。當那人被擒之時,他說他拿的是玩具刀,不過是想和葉嘉言開個玩笑,但她一個字都不信。
    念及此,葉嘉言脊背上又升起一股寒意。
    但她咬了咬唇,馬上在心底為自己點了一盞燈:事已至此,畏葸不前便無退路,唯有勇者才能踏出生路。
    兩相對視中,冷清秋的心意也是一般堅決:“造假者擾亂藝術品市場,是我們的天敵。現在,不是他們不放過我,是我們不放過他們。”
    一個小時內,書房裏很清靜,冷清秋、葉嘉言不再交談,隻用自己的方式鑒畫。
    用儀器測定紙張、用墨、裝裱,用蟲蟲鏡細視每一處細節,翻查資料進行對比……
    冷清秋的手指劃過贗畫的邊緣,感受著紙張特有的紋理。
    忽然,她開了口:“用的紙張很講究,都是與畫作上的時代相符的古紙。”
    葉嘉言也用蟲蟲鏡觀察紙纖維,點點頭。
    她手持一支未全新的畫筆,小心翼翼地沿著畫中線條遊走,想象著造假者落筆的情狀。
    良久,葉嘉言才蹙著眉,說:“造假的畫家,花了大功夫,筆法幾可以假亂真。當然,免不了有筆力不逮之處,比如……”
    她指著《喜竹圖》上的一處破綻:“這片竹葉的走勢不對,風向錯了。”
    假的畢竟是假的,李鬼怎能冒充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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