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帚劈頭蓋臉地揮舞過來，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狠勁。
    張韜和吳剛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得連連後退，根本沒法靠近。
    從這女人歇斯底裏的咒罵中，張韜總算拚湊出了部分真相。
    原來，剛才偷襲他的，是魏順的女兒，魏曉曉！一個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格外瘦小、又因為生活環境而不得不凶悍自保的小女孩。
    屋裏那個咳嗽不斷的病人，是魏順的母親。
    而魏順，這個在公安局裏痛哭流涕、懺悔不已的男人，在自己妻女和老母眼中，卻是一個從未盡過責任、讓她們受盡苦楚和白眼的混蛋！
    難怪這母女倆反應如此激烈，恐怕平時沒少受陌生人的氣。
    “砰！”
    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女人用盡全力狠狠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徹底隔絕了內外。
    張韜站在塵土飛揚的院子裏，摸了摸臉上被抓出的血痕，又看了看手背上清晰的牙印，隻覺得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叫什麽事兒啊。
    “媽的，這張老板，”吳剛在旁邊啐了一口，臉上也帶著幾分不忿，“我看出來了，這魏順真不是個東西！自己在外頭犯事，老婆孩子老娘扔家裏等死！求你幫忙？我看他是想讓你來替他還債呢！”
    張韜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魏順是不是東西，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家人顯然不信任任何與魏順有關的人，甚至充滿了敵意。
    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偏西，暮色漸漸四合。
    “走吧，吳剛。”張韜歎了口氣，“今天看樣子是沒法談了。咱們先回車上，晚上就在車裏對付一宿，明天……明天再看看情況。”
    魏順的人脈固然誘人，但這家人目前的狀況，他實在放心不下。
    兩人回到卡車上，簡單吃了點幹糧。
    夜色漸深，村子裏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幾聲犬吠。
    張韜躺在駕駛座上，翻來覆去，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魏家那破敗的院門，那女人絕望瘋狂的眼神，還有魏曉曉那充滿恨意的目光，總在他腦海裏盤旋。
    後半夜，張韜被尿意憋醒。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車，走到路邊解決。
    正準備回去，眼角餘光卻不經意地瞥向村子深處魏家的方向。
    朦朧的月光下，一道黑影，正躡手躡腳地靠近魏家那破敗的院門！
    張韜心裏咯噔一下！
    那道黑影動作猥瑣，左右張望了一下，似乎確認無人，便徑直走向院門。
    張韜這才猛然想起——那扇破木門，根本就是壞的！其中一扇倒在地上，另一扇也隻是虛掩著！
    這簡直是門戶大開！
    不好！
    幾乎就在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一聲淒厲的、飽含恐懼的女人尖叫，猛地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啊——！！”
    緊接著，是孩子的哭喊和東西摔碎的聲音！
    張韜臉色劇變，來不及多想，拔腿就往魏家衝去！
    他邊跑邊從口袋裏掏出白天買的手電筒，“啪”地一聲打開，一道光柱刺破黑暗，直指魏家！
    衝到門口，隻見那扇立著的木門已經被推開，屋子裏傳出女人驚恐的哭喊和男人的汙言穢語！
    張韜一個箭步衝進屋！
    手電光束猛地掃過！
    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
    一個渾身肮髒、散發著惡臭，身上甚至能看到流膿瘡疤的男人，正獰笑著將魏順的妻子死死按在地上！
    女人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露出了大片的肌膚，她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
    旁邊，魏曉曉瘦小的身體蜷縮在地上，嘴角似乎有血跡，一動不動，顯然是被那男人一腳踢開！
    而原本應該躺在床上咳嗽的老太太，此刻也被掀翻在地，痛苦地呻吟著！
    “畜生！！”
    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瞬間衝垮了張韜的理智！
    他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肮髒男人的後衣領，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從女人身上狠狠拖拽下來！
    那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剛想反抗，張韜的拳頭已經如同雨點般落下！
    砰！砰！砰！
    憤怒的鐵拳毫不留情地砸在男人的臉上、頭上、身上！
    張韜下手極重，幾乎是用了全力，每一拳都帶著滔天的怒火！
    那男人被打得暈頭轉向，慘叫連連，很快就鼻青臉腫，滿頭是血，癱軟在地上，像一灘爛泥般失去了反抗能力。
    屋子裏，魏順的妻子、魏曉曉和那位老太太，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場麵嚇傻了，呆呆地看著喘著粗氣、雙眼赤紅的張韜，以及地上那個生死不知的施暴者。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張韜粗重的喘息聲和地上男人微弱的呻吟。
    張韜胸膛劇烈起伏，怒火漸漸被理智壓下。
    他知道，剛才的動靜太大了，尤其是在這寂靜的鄉下夜晚，肯定會驚動村裏的人！
    必須馬上離開！
    “快！快起來！跟我走！”張韜壓低聲音，伸手去拉地上的女人。
    然而，那女人驚魂未定，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不信任，反而猛地拽緊了自己破爛的衣服，瑟縮著向後躲，拚命搖頭。
    “不……我不走……”她聲音顫抖，顯然是被嚇破了膽，也可能是不相信眼前這個同樣充滿暴戾氣息的“闖入者”。
    時間緊迫！
    張韜心裏焦急萬分，看著女人那驚恐而麻木的眼神，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個被踢得不知死活的曉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再次湧上！
    “走不走？！！”張韜猛地提高聲音，對著女人大吼，“你還想待在這裏？！難道你想讓曉曉以後也過你這樣的日子嗎？！剛才那畜生嘴裏說什麽你沒聽見？！啊？！”
    張韜瞬間明白了！這女人恐怕早已不是第一次遭受這樣的侵犯！
    剛才那施暴者汙言穢語中，絕對提到了年幼的魏曉曉！那不堪入耳的話語，像針一樣刺穿了張韜的耳膜，也讓他明白了這女人恐懼和麻木的根源！
    今天，隻是恰好被自己撞見救了下來！如果自己不在呢？！
    被張韜這聲怒吼和直指核心的話語震住，那女人渾身一顫，原本掙紮抗拒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
    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張韜，眼神中恐懼依舊，卻多了一絲被點醒的絕望和茫然。
    她下意識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兒，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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