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張韜看著初步清理出來、略顯空曠的店麵，又看了一眼旁邊帶著點忐忑的丁小花。
    “小花，這邊就先交給你盯著了，有什麽解決不了的，直接去找毛大哥，或者讓毛大哥的兄弟去旅館給我拍電報。”
    張韜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沉穩。
    丁小花用力點頭，眼圈微紅：“張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把店看好！”
    張韜嗯了一聲，不再多言，轉身帶著吳剛，坐上了那輛半新的解放卡車，踏上了返回蘇市的路途。
    卡車行駛在不算平整的國道上，發出規律的引擎轟鳴。
    吳剛握著方向盤，眼睛時不時瞟向旁邊閉目養神的張韜，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敬佩。
    “韜哥，跟你出來這一趟，我真是開了眼了。”吳剛的聲音帶著點激動。
    “以前我總覺得，做生意嘛，和氣生財，要麽就是有點小聰明。可這次在淮縣，我才明白，光有這些根本不夠！該硬的時候就得硬，對付那些不講理的，就得用他們聽得懂的方式！”
    他想起了張韜麵對胖大媽一家時的狠辣，又想起了他對付趙晉那夥碰瓷混混時的果決，心裏隻覺得熱血沸騰。
    張韜點點頭，這才是幹大事的樣子！
    吳剛這小子，悟性不錯。
    他本就有意培養吳剛，因為這小子身上有股子機靈勁兒，而且夠膽色，肯學肯幹。
    現在看來，效果比預想的還好。
    “小剛，這世道就是這樣。”張韜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穿透力，“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咱們做正經生意，不主動惹事，但事來了，也不能怕事。有時候，拳頭比道理更好用。”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窗外飛速掠過的田野，“不過，光靠拳頭也不行，那是下下策。你看這次，要不是錢老和軍區的關係，光靠咱們自己打跑趙晉，後患無窮。所以啊，腦子、人脈、實力，缺一不可。”
    吳剛聽得連連點頭，像是要把張韜的每一句話都刻在心裏。
    他覺得自己跟著張韜，不光學到了做生意，更學到了怎麽立足，怎麽做人！
    一路無話，卡車終於駛入了熟悉的蘇州市區。
    張韜沒有先去書店，而是讓吳剛直接把車開到了家門口的小巷外。
    他跳下車，從駕駛室後座拎出兩個用網兜裝著的包裹。
    這是他在淮縣百貨大樓特意給妻女挑選的禮物。
    給沈秋雨的是一條時下流行的的確良碎花連衣裙，給女兒媛媛的則是一個能眨眼睛、會發聲的洋娃娃，這在1985年可是相當稀罕的玩意兒。
    推開家門，一股熟悉的溫馨氣息撲麵而來。
    “我回來了！”
    “爸爸！”一個清脆的童音響起，小小的身影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張韜的大腿。正是他的寶貝女兒媛媛。
    沈秋雨也聞聲從裏屋走了出來，看到風塵仆仆的張韜，臉上立刻綻放出溫柔的笑意，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察的擔憂。“回來啦？淮縣那邊都順利嗎？”
    “順利，都解決了。”張韜笑著抱起女兒，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將那個洋娃娃遞給她。
    “哇！洋娃娃！會眨眼睛的！”媛媛的眼睛瞬間亮了，驚喜地叫了起來，抱著洋娃娃愛不釋手。
    張韜又把另一個包裹遞給沈秋雨：“給你帶的，看看喜歡不？”
    沈秋雨接過，打開一看，是那條漂亮的連衣裙，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和羞澀。“你呀，出門在外還亂花錢。”嘴上雖然嗔怪，但那亮晶晶的眼神卻暴露了她的歡喜。哪個女人不愛美呢？
    “掙錢不就是給你們花的嘛。”張韜嘿嘿一笑，湊近她低語，“正好趕上你快考試了，我得回來給你加油打氣，參與你的重要時刻啊！”
    沈秋雨臉頰微紅，輕輕捶了他一下，眼波流轉，全是柔情。
    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分享著別後的思念和路上的見聞，屋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之前的緊張和戾氣仿佛都被這溫暖的家驅散得一幹二淨。
    夜裏，自然少不了一番久別勝新婚的溫存。
    張韜抱著妻子柔軟的身軀，感受著這份安寧與美好，心中充滿了力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這份溫馨。
    第二天，張韜容光煥發地去了書店。
    剛一進門，就被店裏忙碌的景象驚了一下。
    櫃台前排著隊，幾個年輕的麵孔正在翻看著書籍，而負責照看店麵的吳昊——李超的親弟弟，正手腳麻利地收錢、找零、介紹書籍，忙得額頭都見了汗。
    “韜哥！你回來啦！”吳昊看到張韜，眼睛一亮，連忙招呼了一聲。
    “生意這麽好？”張韜看著這熱鬧的場麵，有些驚訝。
    這才離開半個多月吧？
    吳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韜哥，你都不知道！你走這半個月，咱們店裏……嘿嘿……”他湊近張韜，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比了個手勢，“純利！快小五萬了！”
    “多少？！”饒是張韜兩世為人，也被這個數字驚得不輕。
    五萬塊！這可是1985年的五萬塊！這賺錢速度也太誇張了吧！
    吳昊見張韜這反應，更是得意，連忙解釋：“主要是那些習題冊！好多中學老師知道了咱們這兒貨全，直接推薦學生來買！還有咱們那個新舊書回收的業務，現在名氣也打出去了！不少人專門跑咱們這兒淘絕版書、舊期刊，有些外麵根本找不到的，咱們這兒沒準就有！回頭客特別多！一來二去，營業額不就上去了嘛！”
    張韜聽著，緩緩點頭，心中滿意。
    看來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多元化經營，抓住了市場的痛點。舊書回收這一塊，確實是個未被發掘的金礦。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樸素、戴著眼鏡，看起來像是學生又像是青年工人的女人走了進來，有些怯生生地問：“同誌，請問……你們這裏有沒有高考用的複習資料？”
    張韜心裏一動，他記得自己好像沒讓進過專門的高考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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