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韜這才轉向周林，臉色嚴肅了幾分：“周林，別一天到晚吊兒郎當，淨給你哥惹麻煩！你哥周程為了這個家，為了你，操了多少心，你自己清楚！”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一些，帶著一絲敲打和期許：“現在給你個機會，跟著陳秘書好好學！學點真本事！以後能不能幫你哥撐起家業，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聽明白了沒有？”
    周林愣愣地看著張韜，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羞愧，有別扭，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種茫然中的感激。
    他甕聲甕氣地應了一句：“……知道了。”
    隨即，又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飛快地補充了一句：“謝謝……張哥。”
    張韜沒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勵。
    這小子能不能成器，還得看他自己。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張韜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由遠及近。
    “呼哧……呼哧……”
    隻見刁建平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腋下還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手提箱。
    “張……張總……”刁建平扶著膝蓋喘勻了氣，目光在空蕩蕩、隻剩下張韜和幾個自己人的公司門口掃了一圈，臉上寫滿了錯愕，“那……那幫股東呢？人呢？”
    他這副姍姍來遲的模樣，顯然是剛湊齊了錢趕過來救火的。
    張韜心裏跟明鏡似的，卻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挑了挑眉：“刁老板？你這是……？”
    刁建平看著這幹淨得出奇的地麵，再看看一臉平靜的張韜，心裏咯噔一下，脫口而出：“他們……他們該不會是沒拿到錢，都……都走了吧？！”
    這語氣，仿佛生怕自己來晚了，那幫股東已經把公司給拆了。
    不等張韜開口，旁邊的周林卻往前站了一步，梗著脖子，帶著幾分剛被委以重任的生澀維護：“刁老板，你這話說的！有張哥在，怎麽可能讓他們空著手走？”
    經曆了剛才張韜那雷霆手段，周林此刻看張韜的眼神都帶著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說話也硬氣了不少。
    刁建平斜睨了周林一眼，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譏諷：“喲，這不是周家的小少爺嗎？怎麽著，不在外麵鬼混，跑這兒來給你哥……哦不，給張老板當看門狗了？”
    他這話刻薄，顯然是沒把周林放在眼裏，也帶著對張韜用人的不屑。
    周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握緊了拳頭，卻又不知如何反駁。
    張韜眼神一冷，伸手將周林拉到身後，盯著刁建平，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刁老板，嘴巴放幹淨點。周林現在是我的人，跟著陳秘書做事。”
    他指了指地上的水漬，那是剛才打掃衛生留下的痕跡：“至於那幫股東？哼，鬧也鬧夠了，錢也拿了，人，也被我打發滾蛋了。怎麽，你還想追上去再給他們塞點？”
    刁建平看看周林，又看看張韜，再看看那個明顯是裝錢的手提箱，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從難以置信到疑慮重重。
    “你……你把他們解決了？就……就這麽會兒功夫？”刁建平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他可是知道那幫股東有多難纏，聯合起來有多大能量。
    張韜輕笑一聲，帶著幾分嘲弄：“不然呢？留著他們在我門口過年？”
    刁建平還是不信，或者說，他無法接受自己費盡心力籌來的錢，還沒派上用場，危機就解除了？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手提箱，眼神閃爍。
    不行！他得去確認一下！萬一張韜是在虛張聲勢呢？
    “我……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刁建平丟下這句話，甚至顧不上擦汗，轉身就急匆匆地朝著那幾個股東可能去的方向追去，那架勢，活像是怕晚了一步，手裏的錢就送不出去了。
    看著刁建平落荒而逃的背影，陳霄浩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什麽玩意兒！牆頭草！”
    張韜卻隻是淡淡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這種人，成不了大氣候，由他去吧。
    眼前這場鬧劇總算是徹底收場了。
    公司門口恢複了平靜，張韜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這些日子，從淮縣到蘇市，從書店到建材市場，再到今天的股東逼宮，他幾乎腳不沾地，連軸轉得像個陀螺。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陳冬梅還在醫院。
    自從出事後，他忙得焦頭爛額，竟一直沒能好好去探望。
    想到這裏，他心裏湧起一陣愧疚。
    “陳秘書，公司這邊你先盯著，有什麽情況及時聯係我。”張韜對陳霄浩吩咐道。
    “放心吧張哥！”陳霄浩拍著胸脯保證。
    張韜點點頭，轉身去了附近的水果店，挑揀了一些新鮮的蘋果和橘子，裝了滿滿一網兜，然後徑直朝著市人民醫院走去。
    到了醫院，他先去了醫生辦公室。
    “張先生來了？”負責陳冬梅的主治醫生看到他，放下手中的筆，“正想找你呢。陳冬梅同誌恢複得不錯，身體指標基本穩定了，觀察兩天，沒什麽反複的話，隨時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可以出院了？
    張韜心裏鬆了口氣，道了謝，這才提著水果走向病房。
    病房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探頭進去。
    病床上，陳冬梅蓋著薄被，似乎睡著了，呼吸平穩。而床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沈秋雨。
    她正低著頭，手裏拿著毛巾，似乎在擦拭什麽，動作輕柔。
    聽到門響，沈秋雨抬起頭，看到是張韜，眼睛倏地亮了，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光芒，但又立刻意識到場合，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床上的陳冬梅。
    她站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輕輕將張韜拉了出來，又小心地帶上了門。
    走廊裏光線柔和，沈秋雨看著張韜，眼圈微微有些發紅，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激動和擔憂：“你……你怎麽來了？公司那邊……”
    張韜看著她略顯憔悴卻依舊清麗的麵容，心裏一軟，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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