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媛媛，推門而入。
    病房裏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藥味混合的沉悶氣息。
    令人意外的是，病房裏並非隻有餘慶偉一人。
    三個瘦弱的小女孩，正是他那失蹤妹妹張文馨留下的女兒，此刻正怯生生地站在病床邊，手裏拿著毛巾和水盆，似乎在笨拙地照顧著床上的男人。
    看到張韜進來，三個女孩瑟縮了一下，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而病床上的餘慶偉，正圓睜著雙眼！
    那雙曾經充滿算計和狠厲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瞳孔深處燃燒著無法遏製的滔天恨意，死死地盯在張韜的臉上！
    他的身體不能動，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那是極致憤怒卻無法言說的嘶吼。
    張韜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冷笑，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喲，姐夫，恢複得不錯嘛？都能睜眼了。”
    他微微俯身，靠近餘慶偉耳邊，聲音壓低，卻字字誅心：“剛才動靜聽到了？是不是疼得睡不著？也對，畢竟是斷手斷腳還被割了舌頭，想睡也難。”
    餘慶偉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噴出火來，喉嚨裏的嗬嗬聲更加急促，口水順著嘴角流下，麵目猙獰扭曲。
    張韜仿佛沒看見，繼續慢條斯理地開口：“對了，忘了告訴你。剛才外麵那個女人，羅美蘭，帶著你們的寶貝兒子耀祖跑了。我親耳聽見，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種。”
    餘慶偉的眼睛猛地瞪大，眼白幾乎要全部翻出來，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盡管幅度微小，卻顯示出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嘖嘖，”張韜搖了搖頭，語氣帶著憐憫，眼神卻冰冷刺骨，“你也不想想，羅美蘭不過是看上你那點積蓄，找你當個冤大頭罷了。現在你廢了，她自然要卷錢跑路，和她的奸夫雙宿雙飛。”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那三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聲音陡然轉冷，充滿了警告的意味：“這三個孩子，是我妹妹留下的。你現在這個樣子，她們是你唯一的指望，也是你唯一的拖累。”
    “記住我的話，餘慶偉，”張韜的聲音如同寒冰，“如果你敢讓她們受半點委屈，或者動什麽歪心思……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現在這條命，是我暫時留著的。怎麽活，你自己掂量。”
    說完，張韜不再看床上那個如同活死人般的餘慶偉，牽起媛媛的手，轉身就走。
    “爸爸……”媛媛小聲喊了一句，回頭看了一眼那三個可憐的女孩。
    張韜腳步未停，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以後再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
    ……
    回到家中，沈秋雨正焦急地在客廳裏踱步。看到張韜和媛媛回來，她連忙迎了上來。
    “怎麽樣？醫院那邊……”
    張韜臉上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將那封牛皮紙信封遞到沈秋雨麵前：“剛回來路上碰巧遇上的，看看，是不是你的好消息？”
    沈秋雨疑惑地接過信封，當她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和郵戳時，呼吸一滯！顫抖著手撕開，抽出裏麵的錄取通知書，當“沈秋雨”三個字清晰地映入眼簾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真的是錄取通知書！
    她考上了！她真的考上了！
    “我……我考上了！張韜！我考上了！”她猛地撲進張韜懷裏，緊緊抱著他，喜極而泣。
    張韜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感受著她的激動和喜悅，心中一片柔軟。
    剛才醫院裏的戾氣和陰霾，似乎都被這純粹的幸福衝散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媛媛在一旁看著，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她可是親眼目睹了爸爸是怎麽把信“碰巧”拿回來的，不過她很聰明地沒有戳穿，隻是甜甜地喊道：“媽媽真棒！”
    一家人沉浸在喜悅之中，暫時忘卻了那些糟心事。
    ……
    第二天一早，張韜準時來到拘留所門口。
    沒過多久，略顯憔悴但眼神依舊銳利的周程走了出來。
    看到張韜，他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放鬆：“韜子！”
    “程哥，出來了就好。”張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簡單的寒暄之後，周程立刻焦急地問：“冬梅呢？她怎麽樣了？……”他聲音哽咽，不敢往下問。
    張韜心中一沉，避開他的目光：“先上車，我們……去你媽家看看。”
    周程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到了曹愛花家。
    開門的曹愛花看到周程，先是一愣，隨即驚訝道：“阿程？你回來了？冬梅沒跟你一起？”
    周程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媽，冬梅沒來接我！她人呢？”
    “什麽？”曹愛花也慌了，“她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去接你啊！怎麽會……”
    三人臉色大變，立刻衝進陳冬梅的房間。
    房間裏收拾得很整齊，但明顯少了一些日常用品。枕頭下，壓著一封信。
    周程顫抖著手拿起信，快速拆開。
    信上的字跡娟秀，卻透著一股決絕和疲憊。大致內容是說她最近身心俱疲，想要一個人出去靜一靜，讓周程不要找她，等她想通了，自然會回來。
    “走了……她走了……”周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沿，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痛苦和茫然。
    張韜站在一旁，看著周程痛苦的模樣，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對付餘慶偉，陳冬梅或許就不會遭受流產的打擊，更不會心灰意冷地離家出走。
    “程哥，對不起……”張韜聲音幹澀。
    周程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卻搖了搖頭：“不怪你，是我……是我沒保護好她……”
    他猛地站起來：“不行！我得去找她！去公司！問問霄浩！也許她去公司了！”
    幾人立刻趕往書店公司。
    陳霄浩正在辦公室處理事務，看到周程進來，先是驚喜，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察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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