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板！你、你這是胡鬧！”中年領導聲音都有些變調了，“有話好好說，何必把事情鬧得這麽難看？這影響多不好！”
    張韜卻像是鐵了心，攤了攤手，一副無賴到底的架勢：“領導，我也不想啊。可您看看，這位蘇經理，官威大得很，連您的話都不怎麽聽。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除了豁出去這張臉，還能怎麽辦？”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子光棍氣：“說句不好聽的，我張韜爛命一條，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今天這公道要不回來，我就天天來！請不起樂隊，我就自己敲鑼打鼓！請不起專業演員，我就找幾個街坊鄰居，把蘇經理這光輝事跡編成快板、順口溜，就在這大院門口唱！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更丟人！”
    這話一出，不光中年領導，就連旁邊一直梗著脖子的蘇寧，臉色也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而且是那種讓人惡心又無可奈何的流氓手段！
    中年領導隻覺得一股氣血直衝腦門，眼前陣陣發黑，指著張韜的手哆嗦得更厲害了：“你……你你……”你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心裏清楚，這張韜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出！這小子就是個滾刀肉，軟硬不吃，偏偏還抓住了他們的痛腳！真讓他天天在縣委門口鬧，那後果不堪設想！
    辦公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中年領導粗重的喘息聲。
    良久，中年領導頹然地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揮了揮手，聲音嘶啞：“……去吧。”
    這兩個字，仿佛抽幹了他全身的力氣。
    蘇寧猛地扭過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滔天的屈辱，他死死盯著中年領導，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領導！你讓我去給他道歉？當著外麵那些人的麵？！”
    “不然呢？”中年領導閉上眼睛，一臉疲憊，“你想讓他在門口唱大戲嗎？”
    “我不幹了！”蘇寧猛地一拍桌子，指著自己的鼻子，衝著中年領導咆哮，“這破差事誰愛幹誰幹！老子不受這份氣！”
    咆哮完，他猛地轉過身，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張韜，充滿了瘋狂和怨毒：“姓張的！你他媽的欺人太甚！”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個跨步，掄起拳頭就朝著張韜的臉上砸去！
    他好歹也是幹部子弟，從小沒受過這種奇恥大辱，此刻怒火攻心，隻想把眼前這張可惡的臉打爛！
    然而，他快，張韜更快！
    就在蘇寧拳頭揮出的瞬間，張韜眼神一凜，精準地扣住了蘇寧揮來的手腕，同時左手按住他的肩膀，腰部一發力，猛地往下一壓！
    “砰！”
    蘇寧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大力傳來，整個人重心失控，被張韜硬生生按倒在旁邊的沙發上，臉頰狠狠地撞在沙發扶手上，發出一聲悶響。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吳剛和李超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啊——放開我！”蘇寧掙紮著，臉因為屈辱和疼痛而扭曲。
    “住手！張韜！你幹什麽！”中年領導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衝上來想要拉開張韜。
    張韜卻紋絲不動，隻是用那雙冷冽如冰的眸子，透過沙發的靠背，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問：“領導，現在，可以談談處理結果了嗎？”
    那眼神，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中年領導被這眼神看得心頭一顫，腳步下意識地停住了。
    他看著被死死按在沙發上、狼狽不堪的蘇寧，再看看眼神冰冷的張韜，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知道，今天這事，不給個交代，恐怕沒法善了了。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幹澀：“……停職！蘇寧同誌暫時停職反省！接受調查！”
    “停職？”張韜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就隻是停職？”
    中年領導心裏咯噔一下，硬著頭皮補充：“……嚴肅處理！一定嚴肅處理！”
    “怎麽個嚴肅處理法？”張韜追問，語氣咄咄逼人，“他指使地痞流氓持槍威脅、暴力傷人，濫用職權，打擊報複，這些罪行，難道不應該公之於眾嗎？不應該給所有被他刁難過、欺負過的人一個交代嗎？”
    中年領導臉色又是一白，他知道張韜是想把事情徹底捅出來。
    “還有，”張韜繼續施壓，“那些被他開除的所謂臨時工，是不是該恢複工作？那些被他卡住的手續，是不是該立刻辦理？他利用職權給趙家輸送的利益，是不是也該查一查？”
    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中年領導的心坎上。
    “……好！好！我答應你！”中年領導幾乎是咬著牙答應下來，他知道再不答應，張韜這尊瘟神今天就送不走了。
    “處理結果，還有你剛才說的這些問題，我都會安排人去落實！調查清楚後，會在……會在單位門口的告示欄上張貼公示！”
    “告示欄？”張韜冷笑一聲，“行，我記住了。領導，希望您說到做到，我過幾天會親自來看的。”
    說完，他才鬆開了按著蘇寧的手，站直了身體，撣了撣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蘇寧從沙發上掙紮起來，頭發散亂，衣衫不整，臉上還帶著沙發扶手壓出的紅印，他死死地盯著張韜，眼神裏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
    張韜卻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對著吳剛和李超一揮手：“走！收工！”
    三人昂首闊步，走出了這間令人壓抑的辦公室。
    淮縣新店的卷簾門發出生澀的“嘩啦”聲，正緩緩落下。
    今天店裏隻留了張韜、吳剛和李超三人。
    張韜看似隨意地拉著卷簾門，眼角的餘光卻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昏暗的角落。
    他心裏清楚，今天那麽一鬧，蘇寧吃了那麽大的虧，以那家夥睚眥必報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來之前，他特意給尤隊長打了個隱晦的電話，沒有明說，但暗示了今晚可能會有麻煩，請他們恰好在附近巡邏一下。
    尤隊長那邊，或許是上次槍擊案的壓力，或許是看清了某些形勢，答應得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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