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張韜試圖掰開她的手，“蘇寧的事是警察在辦，我管不了！你找錯人了！”
    “不！你能管！他們都說你能管！”趙招娣反而抱得更緊了，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老板，求你了！隻要你肯幫忙，我什麽都願意做！我給你當牛做馬！我……”
    說著，趙招娣猛地抬起頭，眼神裏閃過瘋狂和決絕，竟然伸手就去解自己身上那件洗得發白、還打著補丁的襯衫紐扣！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我就死在這兒！讓人看看你們是怎麽逼死人的！”她聲音淒厲，手上的動作卻很快，眼看就要把衣服扯開！
    “你幹什麽！”張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要避開。
    這女人瘋了？！大庭廣眾之下要脫衣服？這要是真讓她脫了，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趙招娣的襯衫領口已經被扯開了幾顆紐扣，露出了裏麵的皮膚。
    張韜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頓時愣住了。
    那裸露出來的鎖骨和肩膀上，布滿了青紫色的淤痕！舊傷疊著新傷，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結著暗紅色的血痂！觸目驚心！
    這絕不是摔傷或者磕碰能造成的！分明是被人長期毆打留下的痕跡！
    張韜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他原本隻是厭煩趙招娣的糾纏和趙家人的無賴，但看到這些傷痕，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了上來。
    他不想為難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明顯長期遭受家暴的可憐女人。
    但帶著她？他和吳剛都是有家室的人，李超雖然單身，可帶著這麽個麻煩在身邊算怎麽回事？
    趙招娣見張韜後退，以為他不肯答應，眼神更加絕望，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住手！”張韜低喝一聲，製止了她。
    他看了一眼同樣麵露驚愕和不忍的李超，迅速做出決斷：“李超！給她找件衣服披上！帶上車！”
    李超反應也快，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上前兩步，不由分說地將外套裹在了趙招娣身上，遮住了那些傷痕和她試圖解開的衣扣。
    “上車！”李超扶著她的胳膊，語氣雖然生硬，但動作還算溫和。
    趙招娣愣住了，似乎沒想到張韜會突然改變主意，停止了哭鬧，有些茫然地被李超半扶半架著弄上了卡車後車廂。
    張韜麵無表情地對吳剛擺了下手：“開車！”
    吳剛如蒙大赦，立刻發動卡車，在一眾看熱鬧人群的注視下，迅速駛離了現場。
    卡車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顛簸著。
    車廂裏，李超從包裏翻出幾個昨天買的、還剩下的饅頭遞給趙招娣。
    趙招娣猶豫了一下，接過來，然後便如同餓了幾天幾夜的難民一般，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連掉在衣服上的饅頭渣都小心翼翼地撿起來塞進嘴裏。
    張韜坐在副駕駛，透過後視鏡，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看著趙招娣那副樣子，他心裏沒來由地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這個女人，在家裏顯然是長期受虐待、吃不飽飯的那種。
    趙家重男輕女，把女兒當成可以隨意打罵、用來換取利益的工具……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
    張家何嚐不是如此？雖然沒有直接的打罵，但那種骨子裏的漠視、排擠，以及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地將他推出去當替罪羊的冷酷，又何嚐不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傷害？
    張韜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荒涼景色。
    這世道，對誰來說，都不容易。
    卡車駛入蘇市地界，熟悉的街道映入眼簾，顛簸感也漸漸平息。
    張韜收回目光，側頭看向後車廂，聲音沒什麽起伏，打破了沉默：“趙招娣，你想好了嗎？”
    趙招娣啃饅頭的動作一頓，茫然地抬頭，對上張韜平靜的眼神，心裏莫名一慌。
    “想……想好什麽？”她怯生生地問，手裏還捏著半個饅頭。
    張韜語氣直接：“跟著我。”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手裏的饅頭掉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被燙到一般往後縮了縮，眼神驚恐又帶著難以置信的屈辱。
    “我……我不是那種人！老板！我……”她語無倫次，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顯然是誤會了張韜的意思，以為他要自己……用身體來換取庇護。
    張韜皺緊眉頭，心頭火氣上湧，這都什麽跟什麽！
    他耐著性子，聲音冷了幾分：“你想什麽呢！我是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幹活，做生意！”
    趙招娣愣住了，紅暈未褪，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傻傻地看著張韜，一時沒反應過來。
    “做……做生意？”
    “對。”張韜斬釘截鐵，“我可以給你找個活幹，管你吃住。但有一條，”他眼神陡然銳利起來。
    “從今往後，跟你趙家、蘇家那邊，斷幹淨！要是再讓我知道你跟他們有任何瓜葛，或者想耍什麽花樣，我立刻讓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聽明白了嗎？”
    這番話，如同在絕望的深淵裏投下的一縷微光。
    趙招娣先是愕然，隨即巨大的狂喜和委屈瞬間淹沒了她。
    她再也控製不住，捂著臉，“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這一次，不是絕望，不是恐懼，而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感激。
    “我答應！我答應！嗚嗚嗚……我再也不跟他們來往了！再也不了！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她哭得涕淚橫流，一邊哭一邊拚命點頭，抽噎著，幾乎喘不上氣。
    張韜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裏的煩躁稍稍退去了一些。
    至少，這女人還知道好歹。
    “行了，別哭了。”他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到了。”
    卡車緩緩停在了張韜家所在的巷子口。吳剛和李超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多問，幫著把趙招娣扶下車。
    “韜哥，那我們先……”吳剛開口。
    張韜點點頭：“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
    看著吳剛和李超離開，張韜深吸一口氣，帶著還有些抽噎、局促不安的趙招娣走向自己家門口。
    他心裏盤算著，家裏有沈秋雨在，多個女人也方便照顧，總比讓她流落街頭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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