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二十四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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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郡。
龍首原戰場。
關中最富饒的地域是長安,
長安最膏腴的耕地是數個小平原。
白鹿原、少陵原、銅人原、八裏原……等等,這些得天獨厚的土地,奠定了千古長安城。
此刻,龍首原上,
戰鼓嗡鳴,號角震天。
旌旗如海,鐵甲長刀,一望無際。
楚國與西突厥,兩國大軍淹沒了龍首原,
聖武三年,霍守易為一雪前恥。
長安節度使率領西軍,正與西突厥皇帝達頭展開一場大戰。
關中形勢雖然危急,但兩軍對戰,最關鍵的是主動權。
鳳翔之戰後,楚軍喪失了野戰資本,大戰略主動權其實已經沒了。
但最近這段時間,形勢又變了。
有情報顯示,楚國有大規模援軍到來。
右丞相崔中書十萬餘宗族兵,出洛陽過崤山,肯定是瞞不住的。
西突厥想要在崔中書抵達關中前,攻陷長安,故最近的攻堅越發猛烈。
但大軍作戰,如此急切,乃兵家大忌。
於是乎,霍守易在跟其智囊謀臣多番磋商後,認為應該出城迎戰。
其一,長安城外作戰有地利,戰事不順,可以撤退。
其二,突厥必須進攻,西軍擺出防守陣型,在軍事角度說,突厥人肯定是劣勢的一方。
北疆五郡已經證明,單一的騎兵,衝不開陣型完整的精銳步卒。
當然,還有其三,霍守易不好對著這些西軍將官們明說,
若是霍家不打一場大勝仗,那即使最終贏了西突厥,
功勞也全是崔中書的,這不符合霍家的利益。
可戰場形勢,超過了長安宗族的預計。
霍守易算中了開頭,卻沒有算到結尾。
呼延達單!
這個西突厥大將太猛了,
他率領的五千玄甲鐵騎,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戰役打到中午,此人已經殺了西軍三位宗師大將。
陣斬和打敗,那可是兩個概念。
此人的武藝,太過恐怖,超過了長安門閥的估算。
這一刻,長安軍大纛下。
身覆山文黃金甲的霍守易極度想念龍驤軍。
如此勝負的關鍵時候,有青龍的六千鐵騎頂上,必然能壓住呼延達單。
可惜了,世上沒有後悔藥。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兩年伐吳元昊之戰,總是那麽平平淡淡。
突厥楊豪等人的進攻,總在不經意間就沒了。
這讓關中門閥覺得,騎一營也就那樣。
直到李興走了,他們方才反應,西軍的靈魂已經離開了。
龍首原上的這支大軍,遠不是賀蘭山下,那支西軍的對手。
戰場之上,一匹黑鬃大馬,四肢雄健,奔騰如飛,
一員身覆普通玄甲,身形不算高大,揮舞一杆長錘槊的驍將,
所到之處,無一合之敵,人馬俱碎。
“砰!!”
長槊揮舞,巨力導致槊杆彎曲,
那長錘上的勁風,呼嘯狂暴,
帶著一股鬼哭狼嚎之音,將前方一員楚軍鐵騎,連人帶馬,砸進泥潭中。
龍首原戰場,透過狼紋麵具,呼延達單看了前方的楚軍大纛。
十六營?猛將張馬。
事實上,呼延達單在衝擊十六營之前,做了很多準備。
情報顯示,十六營共四旅,守為磐石,攻為猛獸,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強軍。
可今天,五千玄甲鐵騎,輕而易舉的突破了十六營,老實說有點超出預計。
甚至這會,呼延達單已經看見了大纛下,那個眼神冷厲,無所畏懼的猛將張馬了。
盡管對方是名震天下的大將。
但隻要在戰場上,對方敢出現在呼延達單的視野中,
無論是誰,都是死路一條。
隻見龍首原上,黑鬃馬王踏泥飛濺,
一員身材不高的大將,長槊狂暴,一路摧枯拉朽,殺向張馬。
十六營旗幟下,眾多羽林軍步卒已經膽怯的跑了。
老獸醫張麻看了看那個猛將,他咽了咽口水,
並沒有離去,隻是默默的將十六旗幟,插在泥土裏。
他是十六營的統領,要扞衛十六營的尊嚴。
張麻自嘲的笑了笑,從腰間拿出武川短劍後,
拔劍而立,靜靜等待西突厥大將呼延達單。
遠方戰場,雙方兵馬排山倒海,
目之所及,全是血肉橫飛的搏殺。
整個龍首原,呐喊聲、慘叫聲、金戈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戰馬發出一陣嘶鳴,陰影遮蔽了日光。
一柄巨大的銅槊,停在了老將張馬黝黑的額頭前。
“張馬,你為什麽不躲?”
“不是對手,為何要躲?老夫認得你,在小粟關,某見過征南將軍的雄威。”
遠方,戰鼓響動,號角嗡鳴。
楚軍帥台,霍守易眉頭緊皺,埋怨的搖了搖頭。
關中門閥寄予厚望的十六營張馬,已經被騎兵淹沒了,看來是凶多吉少。
十六營戰旗下,
張馬被呼延達單的鐵騎團團圍住,
紛亂的戰場中,此地卻顯出一種詭異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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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刻,老獸醫張麻笑了笑,詢問麵前的猛將,“將軍為何不在陰山戰場?”
龍首原土地膏腴,數百戰馬踩踏,泥水四濺。
身材不高,戴著麵具的大將仰頭長歎,無奈道,
“與雙有仇的隻是楚帝,趙國仁義,雙如何能攻?”
“嘿嘿……”十六營戰旗旁,老邁的張馬笑了,笑的欣慰。
“當年古河溝,將軍放過了青龍三兄弟,也是因為這個?”
黑鬃馬王之上,楊雙隻是別過頭去,沒有回答,但張馬已經知曉了答案。
這個深受家族熏陶,立誌保家衛國的楚將,
那年在古河溝,最終還是選擇了遵從內心。
令張馬震驚的是,鐵力可汗竟然願意放楊雙隨軍西突厥。
“雙的武藝,比三年前,已經下滑了。”
“留給雙的時間不多了,楊某到了必須跟項楚做了斷的時候。”
龍首原,十六營戰旗隨風飄搖,獵獵作響。
戰旗下,楊雙跟張馬,就像是兩個初次見麵的老朋友,說起了一些疆場上的無奈。
他們命運相仿,楊雙自幼家道中落,立誌隨軍建功立業,
可所見所聞,皆是肮髒齷齪之事。
楊雙沒有理會別人,他謹記先輩‘保家衛國’的祖訓,可最終卻被俗世洪流所不容。
張麻本是洛陽獸醫的孩子,父母被殺,流放太原,
後入護龍司,一生坎坷,無兒無女。
“哈哈,怎麽說戰場都是趙武生等人打的。”
“在他們眼裏,是本統領給了機會。因為武川有才者太多了,機會不常有。”
李宣、劉忠武、李孝恭、李勇、李卒、侯莫陳崇、童虎……等等,
武川鎮的將門子弟,確實太過驚豔了。
這還是有名有姓的,聲名不顯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黑鬃馬王上,楊雙緩緩抬起了獨腳銅人槊,
他冷視張馬道,“好了,張馬將軍,楊雙要與你一決高下,請將軍全力以赴吧。”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張麻要是死在戰場,不免為一英雄,
若是這樣回去,輕則丟官,重則斬首。
“哈哈,那張某就領教征南大王的高招了。”
一聲馬蹄嘶鳴,西軍大將張馬,左手執十六營戰旗,
鐵甲短劍,馬蹄踏泥,直奔楊雙而去。
隻見戰場上,兩大猛將對衝而來,
一方是西突厥第一大將呼延達單,另一人是西軍猛將張馬。
“砰!!”
龍首原戰場,西軍撤退了,
號角聲中,無數楚軍緩緩退去。
一柄武川短劍高高飛起,在它的下方,是一位瘦弱的老將。
張馬看見,楚軍大纛走了,
龍首原的大軍沒有理會被包圍的西軍,他們背棄了戰友。
老將彌留之際,想起了他的旅官,
看著他們,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兒一樣。
可惜,相處的時光太短了。
原來,那年在小粟關,在老榆樹下,爭吵不休的歲月,才是最珍貴的光陰。
戰馬嘶鳴,戰場忽然清晰,
獨腳銅人槊下,西軍大將被打飛,重重砸在泥地裏。
武川短劍,旋轉數圈,斜插在三羽赤盔的前方泥地。
透過劍柄,遠方泥土飛濺,西突厥的王旗來了。
西突厥左右金王對呼延達單表示祝賀,
他們遠遠看見戰場全是騎兵,
還以為這位號稱天下第一的絕世大將,搞不定十六營,
沒想到,張馬這會已經是具屍體了。
龍首原戰場,突厥大軍宛如潮水,掃蕩而過。
某一刻,左金王仔細看了看,被軍旗覆蓋的楚軍大將張馬,不禁麵露鄙夷道,
“此人看上去,不算雄壯,莫不是楚軍浪得虛名之輩吧?”
一股恐怖的威壓,令左金王喘不過氣來,
黑鬃馬王上,那沸騰的氣血之力,看的一眾突厥大將懼怕不已。
“本將也不算高大,金王覺得如何?”
說完,楊雙最後看了一眼張麻,淡然的道。
“自古將軍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張馬隻是老了,雙認為,他年輕時並不弱。”
趙史記載:張馬者,洛陽馬奴後裔,後族滅,發太原。
馬位卑,武過人,時年帝伐庫爾支,馬夜降八百,初露鋒芒。
西賊入寇,馬甚忠義,死守龍原,惜敗楊賊。
後人武生立碑,位列楚趙二十四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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