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群雄割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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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寒摧害賣餅嫗,
    府衙惡吏石換銀。
    莫道黔首如草芥,
    盲九六日亡楚國!
    聖武七年,天下格局發生了劇變。
    曾經統一的最強王朝大楚,
    在平定蜀王、會稽王後,本以為將是席卷六國的開始,
    孰料,其楚國內部出現了巨大的矛盾。
    自認為高高在上的官吏,長時間欺壓流民、流氓戶,攝取不正當利益,肚滿腸肥。
    而與之相反的是,屢立戰功的兵卒們,不僅生活困苦,還長期被踐踏尊嚴。
    如此種種,使得怨恨在洛陽底層悄然蔓延。
    終於,一個名叫蔣大的惡吏,拉開楚民暴亂的序幕。
    他隻為一個小小的粟餅,竟然推翻了百年大楚帝國。
    短短六天,來自下九流的兵頭黃九,夥同麾下草莽,將楚國送入了深淵。
    這來自黔首草民的憤怒,再次印證了那句古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同時,帝都洛陽的事,也再次說明,
    皇族也好,權貴、官吏也罷,他們所標榜的高人一等,隻不過是自欺欺人。
    當違背本質道義的掠奪越來越多,當欺騙與欺壓積攢到一個臨界點時,
    哪怕看上去還鼎盛至極的大楚王朝,
    也許隻需要一塊小小的粟餅,就能讓一切秩序崩潰。
    而這個崩潰的瞬間,沒有任何人能預料。
    所謂的皇族、權貴、官吏,在雪崩的時刻,與草民黔首無異。
    當然,其實這一切都是早有預兆的。
    早在聖昌皇帝時期,楚國官僚腐敗,機構臃腫,早已不堪重負。
    加之上升通道關閉,宗族門閥酒囊飯袋把持高位,
    朝廷機構失去效力,這讓楚國本就陷入王朝末期的各種弊病。
    聖武皇帝項濟,雖然在執政早期,做出了很多重大改革。
    但楚國血肉已經腐爛,聖武皇帝項濟的很多政策,來到底層後,全部都變了樣。
    攤丁入畝十稅一,
    可在洛陽城,天子腳下,尚且敢鬥下空鬥,整出一個五稅一。
    若是出了洛陽,難以想象這些政策的變形有多嚴重。
    更重要的是,如果森林有毒蛇,想要清除毒蛇,就不能隻懸賞捕蛇,
    因為人性是可怕的,那樣到最後,隻會毒蛇越來越多。
    楚國任何行為,任何政策,一旦脫離人性,就會淪為假大空,甚至造成嚴重的後果。
    聖武皇帝將天下的衰弱,片麵的歸咎於權貴問題,遂大肆殺戮權貴,
    殊不知,這導致楚太祖項衍的三權分立失衡,
    讓小官吏力量,徹底失去天敵,從而殘害庶民無度。
    但本該長治久安,賦稅充足,倉稟殷實的大楚王朝,擁有曆史級的體量,
    盡管忽然爆發洛陽之亂,聖武皇帝被燒死在了乾政殿,
    可放眼天下,隸屬於楚國的軍事力量依舊龐大。
    在河北,有盤踞幽州的玄衛大將軍夏侯傑,有坐鎮易州的巡衛大將軍安慶。
    在中原,有金吾衛大將軍孟百川,羽林衛大將軍楊猛,還有龐大的中原軍團。
    在蜀中,有武衛大將軍餘建山統領的十二萬滅蜀主力軍。
    在邯鄲,丁肆業有十五萬一直在防備趙國的正規軍,其兵馬對標趙國主力,實力頗為強大。
    更莫說關中等地,有項正控製的西軍,
    長安有左屯衛霍守易,甚至涼州有右屯衛耿湯。
    聖武一朝,楚國軍事力量空前強大。
    大楚帝國,聖武皇帝項濟轟然死去,
    這使得中原大地,由統一的時代,再次進入七年前的群雄割據階段。
    而當北疆來的皇帝項濟,失去項楚神器時,
    北疆雙雄中的另一個趙王周雲,毫無疑問,成了天下最強的勢力,
    此刻,聖武七年,
    關外趙軍的動向,成了各方群雄最關注的大事。
    “快,快。張小應,你特麽快點啊,咱們趕著回去。”
    “馬……馬頭,好多兵啊。乖乖,聽說最南邊,馬邑郡城的兵卒都來了。”
    漠南。
    定襄郡。
    趙國龐大的軍隊,橫貫在定襄大地。
    這是一次國戰,南起沃野鎮,北至懷朔鎮,
    馬蹄踩踏大漠的風沙,趙軍旗幟瀟瀟,一路連綿,
    兵卒宛如螞蟻遷徙,從定襄城望去,整整幾十裏,
    自長天的這頭,連接到蒼穹的那頭。
    隨軍的牧民,唱起古老的歌謠,驅趕牛羊,
    到處是龐大的獸群,馬嘶牛蹄,爭鳴不止。
    趙軍後勤輜重,其規模大的可怕,
    清一色的武川大車,一連十幾裏,根本看不到盡頭。
    這些武川大車都是最近幾年新置辦的,為旱雪兩用輜重車,
    它們車板下全部固定了雪橇滑杆。
    一旦進入冬季,車輪難行,武川大車就會拆掉輪子,換上配件,變成雪橇車。
    輜重大軍左右,不停有身覆趙裝的官吏,在隊伍中穿行。
    他們在做最後的核對,這一趟,是趙王周雲下達的最高戰爭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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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將會是一場國戰,
    一場決定趙國命運,且極為艱難的國戰!
    “轟轟轟隆……”
    荒原之上,忽然煙塵滾滾,馬蹄轟鳴,
    一支戰馬極其雄壯的鋼鐵洪流,旗幟飄揚,從隊伍後方奔騰而來。
    打頭一人,手持一柄兩刃長刀,氣如虎狼,
    正是大名鼎鼎的趙國大將,上官定方。
    “哼哼,媽拉個巴子,這上官氏也就打了野狐關一戰,囂張個雞蛋。”
    “就是,老子們還打了定襄之戰。前前後後幾個月。”
    “誰叫你家裏閨女寒顫,要是長成上官妖女那樣,興許還能混個國丈,哈哈……”
    定襄荒原上,大頭兵們的嘴,總是在殺頭的邊緣徘徊。
    隊伍前方,馬桐一身朱紅甲胄,頭盔掛在馬背上,
    黑色的襆頭布,將鬢發前後捆好,隨時可以戴上牛皮紮甲盔。
    為了跟繁雜且崇尚三六九等的楚國區分,
    趙軍統一采用毫無任何辨識度的簡單襆頭。
    發展到聖武七年,這已經成了趙軍的標準裝扮之一。
    馬桐身後是三車水魚,估摸著有三四十條,一百多斤吧。
    如今馬桐在定襄城出名了,
    倒不是因為他,善於奪取別家河流的漁業資源而出名。
    而是前幾天,趙國大軍議上,他被趙王周雲點名站了出來。
    為什麽?
    因為他當年用三百貫搶張小應的媳婦春兒,這個事可是兵司記錄在案的。
    他成了以財富掠奪他人妻女的典型,
    周雲要文官們當著趙國文武的麵,將他的罪狀列舉出來,要求整個趙國高層引以為戒。
    期間趙王周雲問馬桐對此事的感受,
    馬桐死豬不怕開水燙,脫口而出,觸犯趙法的代價太貴了。
    是啊!這就是趙國,這就是趙法!
    任何觸犯趙法的代價,就算權貴也無法承受。
    當然,馬桐被拿出說事,恰恰說明他沒事。
    如果他真有麻煩,那就不會在軍議上說了,而是在趙國牢房裏。
    隻是如今,傳著傳著,他將張小應收入麾下,當副將的動機變的不純了。
    甚至傳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橋段,
    這一段淒美的愛情,
    馬桐是一個馬匪,在突厥南下期間,為女卒春兒所救,故深愛之,
    可後來,造化弄人,天意無情。
    待他再見愛人時,竟是在定襄兵卒的喜宴之上。
    相見即斷腸,馬桐生不如死。
    婚宴美酒苦澀,有心向前,無奈趙法嚴苛。
    所以,他將張小應收入麾下,與部下妻子藕斷絲連,含糊不清。
    這種傳言的後果,就是張小應老爹,兩次堵著軍營,
    警告馬桐,永遠不準踏進他家門半步,要不老頭就跟他玩命。
    定襄荒原,
    天地茫茫,
    小小隊伍一路向前。
    前方,馬桐看見了巍峨的大水車,這便是定襄城的天溝水利工程。
    在城牆西邊,定襄人挖下了龐大的蓄水大池。
    當時天溝自流水入定襄,遇到一個巨大的技術難題。
    定襄城牆高達八丈,天溝再怎麽走水,也建不了八丈高。
    隻是這種問題,難不倒定襄人的意誌。
    他們在城牆外修建蓄水池,隨後利用水車、水龍骨,將水源拉高到了城牆上。
    如此,自城牆而下的自流水,宛如與天地同開的奇跡,
    讓定襄這座邊鎮,成了水源充足的城市。
    如今,定襄城繁華無比,即使戰爭時期,城門依舊擁堵不堪。
    西來的駝隊,駝鈴響動,
    南來的中原商人,眼神市儈。
    當然,馬桐不用等,他可以走軍門,
    畢竟統領三千定襄郡兵的捕魚大將,還走民門,多少有點丟臉。
    “呦,這不是馬大將軍,怎麽,又帶張小應去捕魚了。”
    “去,去,去。老扯這些。張大傻天生就是河神,誰能跟他比捕魚?”
    定襄城火頭營,煙柱連天,火力全開,
    數千人定襄輔兵,在李宣的命令下,已經全麵啟動。
    胡餅、麥餅、馬肉罐、牛肉罐、各種蘸料……等等,
    隻要是軍隊需要的速食幹糧,火頭營幾乎沒日沒夜的製作。
    趙人百萬,從君主到平頭百姓,埋頭苦幹,四年積攢,
    如今天時已來,趙國全力爆發,武川趙軍對此次戰爭誌在必得。
    火房水池口,張小應雖然腦子反應不快,
    但有些事情,他幹的很精,也很細。
    無論是抓魚,還是破魚,他都是軍隊裏的一把好手。
    火頭營老大,是個瘸腿的焦家子弟,
    自從有了自流水塔,他們很久沒去河邊了。
    此刻,他一邊幹活,一邊笑嗬嗬的跟馬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馬將軍,聽那群彪悍的婆子說,你小子這次可能要代表定襄,前往燕郡。”
    “應該是吧,舉國大戰。咱們好像內定了六個旅將,定襄差不多要去兩萬人。”馬桐道。
    “那你可別丟臉哦,咱們定襄人,可都是個頂個的厲害。”
    聞言,馬桐笑了,笑的有些勉強。
    定襄三千郡兵,不是全職業兵,
    他們五天一練,甲胄兵器還是最近幾天發的。
    行軍經驗、大軍紮營、作戰經驗,這些東西軍隊都沒做過。
    雖然拉練過一兩次,但那玩意能跟正式戰爭比?
    隻是輸人不輸陣。
    火頭營裏,馬桐嘴角冷笑,自信滿滿的道,
    “哼哼,牛皮不是吹的,咱這三千人,那可都是驍勇青壯。”
    “姓焦的,等咱回來,保不齊你把小女兒嫁給我,老子嫌棄你高攀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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