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名將李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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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縣。
    地處大淩河西岸,是燕郡郡城所在。
    聖武三年,這裏還是一片殘垣斷壁,隻能看見前朝古老的城郭影子。
    此地上一次修建,還要追溯到南北朝時期,一百五十多年前了。
    這一百多年,燕縣一直是一個朝不保夕,既被異族劫掠,又被遼東大姓剝削的地方。
    若不是走投無路,沒有任何佃戶、農戶會待在這麽一個鬼城。
    這裏一馬平川,土地雖好,但卻無險可守,屠城事件在燕縣,幾乎每隔十幾年就要發生一次。
    自從朱雀將軍李保,率領趙國虎狼抵達後,
    此武川鎮赫赫大將,先是在黑山、大淩河堡,兩次擊敗了長期劫掠此地的高句麗人。
    隨後,趙軍打擊遼東豪強,頒布十七斬、二十三法,
    更是將柳城郡的豪族高氏徹底剿滅,安定了燕郡的外部環境。
    到聖武四年,這位能文能武的將才,脫下了那一身高貴的鐵甲,
    同幾十萬一窮二白的河北俘虜們一起,在盧龍郡、燕郡、柳城郡等地,躬身農耕,休養生息。
    至趙元始二年,大淩河西岸的燕縣,已經成了天下名城。
    其民多達九萬戶,人口不下五十萬。
    更因為此地乃是西去大漠,東接遼東,南下盧龍的交通要道。
    加之又是朱雀軍的大本營,燕縣商貿漸漸繁榮無比,
    北來的人參、貂皮,南來的茶葉、桑錦,西到的牛羊馬匹、駱駝毛皮等等,
    讓燕縣成了地處關外,卻商貿直追定襄的城池。
    如今高句麗平定,將來遼東的貨物必然更多,燕縣即將鼎盛,是肉眼可見的。
    作為一切的實際執行者,朱雀大將軍李保,在遼東五郡,擁有難以想象的威望。
    飽受苦難的遼東庶民,將李保這位抗擊異族,為國為民,殫精竭慮,
    不惜從事賤農之事的英雄人物,視為趙國神將,在遼地傳頌千裏。
    他們立下長生位,日日叩拜,家中子弟皆以入朱雀軍為榮,
    如此威望,也是為什麽,保爺可以在元始元年,拿走遼東百姓一半口糧的原因。
    換一個趙軍將領去,那次督糧估摸著已經造成大動亂了。
    然而,此刻這個遼東英雄人物,卻跪在一座龐大行宮的漆木地板上。
    他浮躁的眼袋,左右閃動,麵露憂愁,不知這道難關該怎麽過!
    韋月跟杏兒,自從木倫河跟小皇子走後,感覺行宮裏似乎冷清了很多。
    韋家女今早進殿就嚇了一跳,竟然有人敢私自進入趙帝行宮。
    仔細一看,原來是朱雀大將軍李保?!
    “保將軍,陛下在燕縣接見他人,特意交待了中午不回。您今個來差了,最少得未時才過來。”
    一張雕龍黑檀木奉台,小心翼翼的端到了李保身前,
    大將軍都跪著,韋月自是不敢站,她跪著身子給李保奉茶。
    “韋……韋月?嘿嘿,”李保雖然憂心忡忡,
    但還是雞賊的接過茶杯,悻悻的笑道,
    “咱認識你,不,咱認識你族兄,韋師、韋羽嘛,在邢州部隊呢,這會也算是後方。”
    聰明人之間說話,很輕鬆,不需要談的太明白。
    李保才說了這些人的職務,韋月當即就行了叩拜禮,多謝大將軍照拂。
    同時,她作為陛下身邊的女官,
    也會在有機會的時候,幫李保大將軍說點好聽的。
    當然,伴君如伴虎,
    這說話的節奏,韋月、杏兒都是得心應手,絕對恰到好處。
    因為不恰到好處的,都已經被趙帝周雲轟走了。
    “杏兒嘛,保爺知道,你族兄族叔,雖然是在龍驤軍,但李興也得給保爺三分薄麵。”
    “春草。放心,放心,遼東部隊下來,保爺記著呢……”
    六月的燕縣開始升溫了,
    正午時分,站崗兵卒鐵甲戎衣,汗流浹背。
    新一批的夏衣還沒到,軍中不少兵馬,都在等待換裝。
    趙帝行宮,正當李保浮躁的眼袋,轉的飛快,還在說著一些有的沒的時,
    一道冷厲而又威嚴十足的聲音,在大殿門口響起,
    “朱雀將軍,你這個滲透倒是做的不錯,要不改行,去暗影衛得了。”
    “這些部隊要不願意,先人偵候中,尚缺一先人,不如李保你去幹了。”
    陛下?!
    陛下竟然來了。
    臣子勾結內官,這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犯大忌的。
    韋月慌了,春草、杏兒也慌了,她們跪伏在地,渾身顫抖。
    這種事情發生,朱雀將軍李保位高權重,絕對沒事,
    她們可就不一定了,如此罪名,家族隻會恨不得跟她們劃清界限,豈會有任何幫助?
    身覆襆頭趙裝,一身錦衣幹練的趙國皇帝,
    不知何時,竟然跟八瞎子一起,提前回了行宮。
    此刻,趙帝龍目斜了保爺一眼後,行步而過,坐到了白狼皮主位上,
    “韋月,木倫河經常念叨你,對你甚為想念。”
    “你去通遼草原,陪陪契美人,無召不得歸來。”
    女官韋月眼神驚恐,麵色蒼白,她嬌美的瓜子臉上,全是絕望,
    這兩年,她一直是最風光的輔兵女卒,
    她年輕貌美,長期伴隨龍駕,族中對她誕下龍子是寄予厚望的。
    她的父母、兄弟,在家族祭祀、大禮等事務,都是眾星捧月,深得族人敬仰。
    無論是兵馬資源,亦或是戰場族中子弟追隨,都對她的小家有巨大幫助。
    “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啊!是不是你們害我?”
    流放關外!?
    韋月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她癱軟在地,將罪責記在了杏兒、春草的頭上,
    同行是冤家,這種事情,韋月見多了,尤其是皇權身旁,鬥爭都是殺人不見血。
    “你們害我,你們害我……”
    兩名雄壯的武川兵卒,將方寸大亂的韋女官拖了出去。
    至於杏兒跟春草,此刻冷汗直流,
    她們也不知道,皇帝為什麽隻罰韋月,不罰她們。
    終於,度息如年的大殿中,她們聽見了天籟之音。
    皇帝周雲跟朱雀大將軍談論軍機大事,要求她們回避。
    兩個趙國貴族女子,磕頭謝恩,悻悻離開,
    可就在她們走過龍台時,卻猛然發現,高佳人居然就站在趙帝身後,
    這不禁讓她們為之一顫,兩人互視一眼,麵色有異的離去了。
    趙帝行宮,除了李義、秦寄,其它人員,都已經回避。
    高佳人身姿卓麗,在遠方的雕龍火爐旁,替周雲、保爺、八瞎子等人泡茶。
    白狼皮龍榻上,趙帝周雲看了跪地的李保良久,才歎息一聲,
    “保爺,朕有一件事情,始終想不明白。”
    “為什麽?朕要你把大軍,停在河間、渤海一帶,你為什麽不聽?”
    “連下清河、信都、魏州等地,還全據黃河以北,你那點兵力,守得住嗎?”
    說到這裏,趙帝周雲勃然大怒,
    指著李保,恨鐵不成鋼道,
    “你們是不是還在計劃打過黃河,順手把南梁也滅了?”
    “趙國在河北,還同時剿滅了權貴,安慶、夏侯傑的力量全部被肢解,如此關鍵時候,你怎麽就掉鏈子啊!”
    大殿的漆木刷的很好,黑亮透影,鐵駝子幹維修的活,還是靠譜的。
    漆木上,朱雀將軍李保沮喪的癱跪在地,他幾度張嘴欲言,最終卻沒有開口。
    貪功了!
    是他貪功了。
    實在當時趙兵進軍的速度也太快了,
    一路所過,傳檄而定,十幾天就打到黃河沿岸了。
    特麽有時候,李保也很疑惑,狗日的行軍紮營都沒這麽快?前線這些牲口都是急行軍嗎?
    拿下河北,入主中原,大趙第一名將!
    這種誘惑,不但李保頂不住,底下的將官們也扛不住啊。
    “你說你……”瞎子見保爺就像個木頭一樣,哭喪著臉,遲遲不說話。
    他不禁上前就是一腳,踹翻之後,還不解恨,
    指著保爺,怒氣衝衝道,
    “你說你在幹什麽?這些年,你最聽二當家的話,怎麽這次就不聽呢?”
    “是,你是在東口縣破了徐州兵。對,你還在野狐關,扛住了金狼衛。雖然,遼東也是你穩定的。”
    “但……但你也不能不聽二當家的呀,你這是害人害己……”
    “行了,行了。擱朕的麵前唱二人傳呢?”
    八瞎子那點小心思,怎麽瞞得過周雲。
    他表麵上在嗬斥,實際上,在點著李保戰功赫赫,還是本族親信。
    退一萬步說,比忠心耿耿,豈有他人能勝過保爺?
    龍榻上,周雲思索片刻,仰頭歎息,口含天憲道,
    “既然朕來了,南征元帥你也就別當了。朕算是發現了,你也就是一將之才。”
    “朱雀將軍聽令,朕命你把後方設在高邑,全權負責西線戰事。”
    說完這些,周雲拿起龍台上的一份奏折,一把甩在朱雀將軍的臉上,
    那是主簿團,對朱雀將軍李保的控訴,指責他作戰不利,
    “你啊你,朕真不知怎麽說你。趙阿四為什麽要調去洺州?梅朝方你又給他去中線搶功。”
    “玄武拆開,朱雀也拆開,朕給你兩營精銳,你也放著守後路。”
    “你又慫又想要功勞,既想守住退路,又想前線開擴。哪有這麽打的?”
    皇帝的話,就像一根尖刀,紮在李保的心頭。
    這些年,保爺都是保持混子心態,
    此番河北,恭維的話聽多了,他真覺得自己是名將了。
    “那……那鄴城怎麽辦?咱的主力十三營,還在前線。”
    “鄴城不用你管,暫時沒事。既然一直沒丟,那就不撤了。朕要帶著趙軍壓回去。”
    “我們的對手是梁國,是中原兵馬。三王中看不中用,打不了死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