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兵司郎官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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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不敢?朕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朕……敢不敢?”
    “李義,將這六份聖令發出去,讓大軍行動,不用管朕。”
    “另外……命令楚源水上,多修浮橋。朕隨時可能要跑。”
    易州郡。
    白馬渡。
    趙國的後勤體係是強大的。
    發源於雪林中的輔兵、後營,幾乎能利用一切有用的物資。
    白馬渡附近,甲胄作坊‘叮叮鐺鐺’的聲音,似乎籠罩了整個趙營。
    就算在趙帝行宮裏,也有錘子敲打聲、皮革劃開聲、車軸嘎吱嘎吱之聲,隱隱傳來。
    兵司郎官程平,聽著皇帝周雲,對於梁軍的異常不加理會的軍事部署,
    幾番思索後,臉上閃過異色,
    猶豫幾息,程平咬牙開口道,
    “陛下,河間梁軍集中兵力,極有可能會襲擊易州。”
    “咱們真的不用調集兵馬,讓騎兵回到東仙坡一帶,增加守衛力量嗎?”
    程平作為新一代兵家後起之秀,已經漸漸在趙國朝堂嶄露頭角了。
    當然,對比劉忠武、李宣這種實力,他差的太遠。
    封到南天門,也就是劉庶、賀詩楚的水平。
    但他身份擺在那裏,隻要是能力達標,就能出頭。
    程平既是四當家的族人,又參加過武川鎮防守戰,乃是趙國核心人才之一。
    此人在皇帝周雲麵前,從沒有八瞎子、鐵坨子的隨意,甚至連劉庶的灑脫都做不到。
    他畢恭畢敬,行拜見皇帝大禮,
    說話規規矩矩,一般沒大事,不會亂開口。
    行宮。
    趙帝龍台之上。
    周雲放下一份關於甲胄鐵皮的奏書,轉頭注目程平,朗聲一笑道,
    “程郎官,會思考,不錯!朕想反過來,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朕是說如果梁軍北上,那麽你認為要多少兵馬才能守住?”
    聞言,程平目光閃爍,仔細思索後,行禮道,
    “啟稟陛下,可能要十萬人。”
    “可朕中路一共還不到十二萬人,排除傷兵,連十萬人都是個問題。朕能守嗎?”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騎兵作戰,在於神出鬼沒……”
    趙帝行宮裏,兵司郎官聽著皇帝的兵謀,
    才漸漸知曉,兩者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畏懼風險,自廢武功,才是最大的愚蠢。
    如果按照程平的穩妥做法,那趙軍在河間郡、滄州郡,就會處處是破綻。
    一旦楊重樓發現這個問題,突然轉頭,對準東方就是一頓猛攻。
    那西馬縣、平舒城等地,趙軍兵力不足。
    幾乎一瞬間,就會被打穿。
    屆時河北,攻守再次易型,趙軍就麻煩了。
    行宮裏,這會郎官程平眼中全是恐懼。
    如果他來對陣北伐梁軍。那以楊重樓的實力,恐怕程平早已敗走盧龍塞了。
    盡管不想承認,但程平認為,
    趙軍中能敵梁國右相者,唯有皇帝一人。
    “所以,東邊阻擊圈的精銳兵馬,任何將領,朕都不會調動。”
    “當然,周伯可以動。既然潘鎮遇到了梁軍大部,突襲沒有意義了。一萬精兵,作用也是很大的。朕得掰開來用。”
    說到這裏,趙帝周雲瞧著河北輿圖,不禁譏笑道,
    “楊重樓這個人,朕也是服了。竟然也來繞後迂回這手!”
    “哎……不過奇襲陳官屯,確實是招好棋。可惜了,朕早有察覺。”
    春草最近幹活,比之前小心多了。
    人教人,教不會。
    事教人,一次改。
    皇帝周雲的軍令火漆,春草現在哪怕就是上下行宮摔傷,她也不會讓任何人過手。
    趙帝行台上,站崗的趙國精銳,已經換了冬季戎衣。
    趙人的第一件貼身長衣,是在雪洞裏,由輔兵婆子們做出來的。
    當時沒有上色的條件,乃為自然的草木湛藍色。
    但後來,這種顏色被軍隊認可了,大家就再不願意更換。
    因為趙軍固執的認為,這種顏色會帶來幸運。
    而兵司也考慮氣運、風水等玄學,最終定下了此事。
    因此,湛藍、紅戎、黑甲,跟襆頭趙裝一樣,成為了趙人的標誌。
    春草進入行宮大殿,找到了小閣間裏的大哥程平。
    再三確認後,才將軍令的備份,交給了自己的大哥,
    “郎官程平,這些都是發出的軍令,請按照規矩登記造冊。”
    “所有軍令七日內,均為絕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趙帝行宮附近,皇帝兵馬其實不多。
    隻有三萬人,這其中一萬多還是傷兵,
    皇帝的隨駕大軍,隻有李娘子送來的皇莊子弟三千,跟上官貴妃、李貴妃的家兵五千。
    也就是說,加上兩千皇帝衛隊,白馬渡真正能戰的趙騎,隻有一萬。
    趙國二十餘萬大軍,全部鋪開在河間、滄州,
    這一個多月,幾乎每日都有生死大戰,
    前前後後,各戰兵退下來了的傷員,已經擠滿了傷兵營。
    很多地方,都臨時改成了傷兵營房。
    此刻,哪怕是在趙帝行宮,都有刺鼻的草藥味飄來。
    就算程平的閣間裏窗戶緊閉,田七粉淡淡的味道,他依舊能分辨。
    忽然,抄錄軍令的程郎官‘咦’了一聲。
    他緩緩拿起麵前的軍令冊,仔細看了看。
    趙帝行宮,燭火郎官,
    黃冊大印,再三核對。
    程平這才確定,河間西側的兵馬,皇帝的命令真的是撤離。
    石門縣、任丘城這些地方的精兵,隻留下了少量斥候。
    其他主力兵馬,配合周伯等部,迅速西進。
    西進!
    竟然是西進?
    皇帝在梁國集中兵馬危險時刻,選擇河間西邊撤圍,放開梁國主力。
    同時,抽調所有河滄大戰能動的兵馬西進,這是否欠妥?
    趙國中路本來有十八萬人左右,東線分了六萬,現在西線又去六萬,
    如果算上傷亡,中路趙軍隻有三四萬了。
    這三四萬人,普遍集中在了西馬縣、平舒城、孟鎮一帶阻擊梁軍。
    皇帝白馬渡大營,若是沒有李娘子跟貞娘子的援兵,現在就是個空殼。
    不行,這樣打仗太弄險了,必須勸阻。
    郎官程平臉色難看,雖然方才被皇帝跟楊重樓打擊到了。
    但幾經躊躇,他最終還是決定去找陛下說個明白。
    可他來到行宮龍台時,隻看見了空落落的龍塌,陛下早已離開。
    問過春草後,程平才知,貞貴妃又鬧起來了!
    她對於二皇子的學識遠超三皇子,一直耿耿於懷。
    貞貴妃固執的認為是周雲開小灶,所以但凡有機會,她就要皇帝親自教導李定。
    如此情況,程平隻得在行宮等待。
    這會陛下去了哪裏?曆經韋月、杏兒之事後,春草是決不敢泄露的。
    退一步說,貞貴妃要陛下教導三皇子的時間,程平可不敢去打擾。
    趙國李貞,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