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突帶來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震得整個大帳內一片死寂。
    原本還在高聲叫囂，向可汗匈利請戰的烏洛等人，此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僵在那裏。
    仿佛一群被人扼住喉嚨的鴨子，發不出半點聲音。
    中軍帳內一片安靜。
    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昭示著眾人內心的驚濤駭浪。
    匈利更是臉色劇變，身體猛地一晃，險些從座位上跌落。
    他霍然起身，上前一把抓住鐵突的肩膀，指節發白，聲音嘶啞地吼道：“你說什麽？！”
    “再說一遍！”
    鐵突被抓得生疼，卻不敢有絲毫反抗。
    他低垂著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聲音微顫。
    “父汗……”
    “兒臣剛剛接到飛鷹傳書……緊急軍報……”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大哥……大哥他在居庸關城牆下……陣前……戰死了！”
    這幾個字，如同幾道驚雷，在匈利耳邊炸響，震得他頭暈目眩。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王椅上，臉色慘白如紙。
    鐵突連忙將手中的軍報呈上。
    “五萬大軍……損失慘重……”
    “隻有幾千名將士……在大寧騎兵追殺下……逃出生天……”
    匈利顫抖著雙手接過軍報，快速掃過上麵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髒。
    “不可能！”
    烏洛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衝上前，瞪大雙眼，怒視侄子鐵突。
    “絕對不可能！”
    “那個葉雲，他會妖法不成？！”
    “大寧將士，明明都是一群軟腳蝦！”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打敗大王子統帥的五萬大軍？！”
    其他將領也紛紛回過神來。
    “是啊，這怎麽可能？”
    “大王子殿下，一向勇猛無敵，豈會如此輕易被滅！”
    “還有一萬狼衛軍，那是我們突厥最精銳的部隊！”
    “怎麽會敗得這麽慘？！”
    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聲音越來越大，整個大帳內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開始懷疑軍報的真實性。
    “這軍報……會不會是假的？”
    “一定是南蠻子的詭計！”
    “對！一定是他們故意散布謠言，擾亂我們的軍心！”
    麵對眾人的齊聲質疑，鐵突硬著頭皮解釋。
    “父汗……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
    “大哥他們……他們這次敗得太慘了！”
    “葉雲那廝，簡直就是個妖孽！”
    “他不知從哪弄來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打得大哥他們措手不及！”
    “除了之前見識過的長臂弓和馬鐙，這次，他還用上了一種射程能達到一千步的巨弩！”
    “那弩箭，一丈多長，威力驚人，一箭下去，人馬俱碎，簡直……簡直就是神器！”
    鐵突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還有一種會爆炸的鐵疙瘩，圓滾滾的，扔到人群裏就炸開，火光衝天，血肉橫飛，比天雷還嚇人！”
    “咱們的勇士，好多都是被這玩意兒給炸死的！”
    “就連負責衝鋒的大寧騎兵，都換上了新式彎刀，鋒利無比。”
    “咱們的兵器一碰就斷，根本沒法打！”
    “加上大哥一開始就被突襲身亡，軍心渙散……”
    “這仗……我們敗得莫名其妙，被那個葉雲直接打蒙了！”
    烏洛等人聽得目瞪口呆，一個個臉色鐵青。
    剛剛他們還信誓旦旦地說，那葉雲不值一提，隨手可滅。
    現在卻被二王子告知，大王子兵敗身死，五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這臉打得，啪啪作響，火辣辣的疼！
    他們麵麵相覷，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特別是烏洛，剛才還嘲笑匈利高估了葉雲，現在看來，自己才是那個井底之蛙，可笑至極！
    匈利聽完鐵突的敘述，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死死地抓著扶手，指節發白，渾身顫抖。
    喪子之痛，如同萬箭穿心，讓他痛不欲生。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寄予厚望的長子，竟然會死在一個小太監手裏！
    而且，還是以如此恥辱憋屈的方式！
    “葉雲……葉雲……”
    匈利咬牙切齒，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麵的茶碗都跳了起來。
    “傳令下去！”
    匈利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如同受傷的野獸在絕望咆哮。
    “全軍開拔！目標——大寧都城！”
    “我要禦駕親征！我要親手宰了葉雲那個小畜生！”
    “我要用他的血，來祭奠我兒阿史那的在天之靈！”
    “我要讓整個大寧，都為我兒陪葬！”
    匈利的聲音在大帳內回蕩，充滿了無盡的憤怒和殺意。
    他雙眼通紅，如同嗜血的野獸，死死望著東方，雙拳哢哢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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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突厥大軍的異動，很快被大寧這邊的斥候探聽到。
    玉門關內，總兵府。
    總兵董勇濃眉緊鎖，手指在沙盤上重重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突厥人上次攻打玉門關無果，我就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董勇聲音粗獷，帶著幾分焦慮。
    “這幫孫子，從大宛調兵十萬，來勢洶洶，怕是想一口吞下咱們玉門關！”
    “大人，咱們玉門關城高牆厚，也不是吃素的！”
    一名偏將甕聲甕氣地說道，試圖提振士氣。
    “他們想啃，也得崩掉幾顆牙！”
    “話雖如此，可突厥人多勢眾，咱們兵力不足……”
    另一名將領麵露憂色，“要是硬碰硬，恐怕……”
    “唉，要是葉帥能帶兵過來支援就好了！”有人歎息。
    “葉帥用兵如神，手下又換裝了諸多神兵利器，定能讓突厥人無功而返，知難而退！”
    “別做夢了！”有將領冷哼一聲，大潑冷水。
    “葉帥現在被困在居庸關，自身難保，哪有功夫來管咱們？”
    “就是，聽說突厥大王子親率五萬大軍，把居庸關圍得水泄不通，葉帥這次怕是凶多吉少……”
    “閉嘴！”董勇怒喝一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葉帥吉人天相，豈會輕易落敗？”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準備迎敵！”
    話音未落，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臉上滿是塵土和汗水，神情激動得難以言表。
    “報——”他聲音嘶啞，上氣不接下氣。
    “八百裏加急……從居庸關來的緊急軍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斥候身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葉帥他……該不會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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