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單式記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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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倒也是,”熊洪點點頭,的確如熊巫所說,探索的過程中總是充滿不確定性,不過對現在的部落來說,龐大的物資供應、豐富的探索經驗、製度化的探索流程,能夠很有效地控製這種不確定性,不用再像以前那樣,物資都快見底了,還要硬著頭皮去幹。
現在隻要物資不足,或者可能會發生危險,立馬退回來就行,所麵臨風險的處置方式無疑就靈活了很多,這也得益於部落的發展壯大。
“這些天看你們忙的不可開交,準備這些物資的確很是費事。”熊洪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示意白茅倒點水過來。
“探索的物資倒不算太多,重點是這些,你看這是糧倉那邊領用、存儲的記錄,開春之後,糧倉往外發出的粟米就突然增加了不少,光是看這個,每天就要耽誤不少時間。”
熊巫遞給熊洪一本書冊,現在部落的造紙技術逐漸成熟,采用構樹的樹皮和其他的纖維混合製成的紙張,不僅有韌性,書寫起來也非常光滑,深得族人喜愛,尤其是熊黑這幫搞教育的。
而部落也由竹簡“辦公”的方式一躍變成了“紙張化辦公”,不過畢竟紙張的保存條件相對苛刻,熊巫讓部落的巫師隊擔負起了各種文件的謄抄工作,就是把之前的各種集議決定、記錄的信息等,刻寫到竹簡上,用作留存。
紙張製成的書冊,則根據不同的用途,大致分為四種不同的大小。
熊巫遞給熊洪的這冊書冊上,則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數字和文字,一大段一大段的,熊洪光是看過去,就感覺不想繼續閱讀下去了。而像這樣的書冊,目前還有五十多冊,正整齊地擺在熊巫的桌子旁。
“……正月十七日,熊灶取粟計十石六鬥八合,舂小米七石五鬥二合,用六石三鬥二合,剩一石二鬥,歸入倉中……”
“……正月十七日,熊灶取豕肉幹三十條共一百五十八斤,不足,又取魚幹二十掛共三十五斤……”
“……正月二十日,出芻牲口的飼料)三石,稿粟杆、麻杆等)兩石……”
書冊上記錄的,全部是這種不分種類、貨物支出或收入的地點、時間的內容,讓熊洪隻是看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
並且除了糧倉的記錄,還有織布坊、製鹽坊、冶煉坊……幾乎所有需要耗費物資或者涉及到收支的產業,都采用這種流水賬式的記錄法,上麵的內容,也大多數跟這些有關。
就比如,熊洪手中的這冊“賬簿”,記錄的隻是從正月十六到正月三十日,這半個月的部落收支情況,不單單隻有糧倉的信息,裏麵消耗了多少麻皮、織了多少布、用了多少鐵礦石,出來多少鐵器,都是按照這樣的文字敘述,來進行記錄的。
並不是不想記錄更多的內容,而是書冊的篇幅有限,隻能記下這麽多,不然,書冊還能更厚一些。
“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所謂“書契”,劉熙在《釋名》一書中稱:“書,庶也,記庶物也。亦言著也,著之簡紙永不滅也”,“契,刻也,刻識其數也”。
熊洪閉上眼睛想了一想,結合後世的記賬方式,想到了什麽,不過這樣的記錄方式,現在看來,就存在很多問題。
第一,賬目混亂不堪,就像現在這樣,半個月一冊,還有去年堆積的,熊洪從上麵根本無法直接看出,糧倉每個月支出多少糧食,還剩多少糧食,隻能看熊巫的匯總信息,或者更幹脆一點,去現場看;
第二,條目很不清晰,比如要找麻布的產出、去向信息,熊洪得一條一條地從幾十冊賬簿中找出來跟麻布有關的信息,再按照時間一筆一筆地進行匯總,這個工作量……也難怪熊巫會頭大;
第三,無法反映經濟業務的來龍去脈,要光是部落內部的物資調配也就算了,還涉及到其他村子、其他部落的交易,具體這個村子收了幾次、多少粟籽上來?那個部落給了多少皮衣、工具過去?都無法直觀地展現,需要從這些書冊或者竹簡上一條條地找,那這些東西翻起來,就更讓人頭疼了。
況且,這種流水記賬的方式,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熊巫一樣有成熟的經驗,在記錄的完整性上毫無問題。他們在物資的“出入”信息上,對時間、地點、數量、物品名稱,有些人的記錄還存在關鍵信息的缺失,更加重了熊巫核查的負擔。
這個問題熊洪不是沒有注意到,但這兩年一直處於忙碌的狀態,熊年元年的冬天倒沒有太多的事情,也被熊木喊去研究軌道了,對賬目記錄的事情,自然就沒有太多關注。
況且現在這種流水賬式的記錄方法,其實也還沒有過時,它記錄簡單、方便,並且對不同的物資,采用了不同的計量單位,這就方便計算和互相間的轉換。
當初熊洪還沒有穿越而來的時候,部落記錄的信息有限,況且當初根本不在乎一天收獲多少東西,隻要夠吃也就行了,最多是用結繩記事來充當日期,短暫地記錄下發生的重要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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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隨著熊洪當上族長,部落的物資陡然間就多了起來,而為了弄清楚多了多少物資,熊巫和其他族人,就要用一種辦法來進行記錄。而有了文字和數字,熊洪自然讓他們將發生的事情、想要的信息給記錄下來,在物資收支上,就形成了早期的流水賬式記法。
況且前幾年這種記賬方式也足夠使用,通常都是各個工坊的負責人將這些信息記錄下來,再交由熊巫進行最終統計、記錄並留存。
“這樣的記錄方式,我覺得需要改一改……”
但流水賬記法隨著部落的發展到現在,顯然有些不合時宜,甚至對部落發展產生了困擾,急需解決。
熊洪拿過一冊賬簿,又讓白茅拿過一張空白的紙張,在上麵畫了幾道線條,一個簡單的表格就做成了。
“這種辦法我叫他單式記賬法,雖然跟現在的記賬方式看起來差別不大,但對每項產業都要建立單獨的賬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部記在同一本書冊上……”
由於現在部落還沒有金錢的概念,也沒有製作貨幣來進行各種交易,所以更複雜的記賬方式目前也還用不上,但部落已經出現了以粟籽為一般等價物的交易方式。這樣,就使得賬簿上還要多一條,“折合粟籽多少斤”。
針對現在的流水賬記錄法,熊洪的解決辦法很簡單,就是在這種基礎上進行改進,他在紙上畫著的線條,將對每筆收支的必要信息,如流水賬記錄下來的時間、地點、內容及收支數量、折算成粟、經辦人等,都用線條隔開,單獨設置填寫的區域,而且一張表格並不是隻記錄一條數據,而是十天的數據都可以填寫在上麵。
“你看,這種表格的填寫,我把它大致分為三個部分,從左向右,第一列是時間,比如從三月初一到三月初九,這十天;第二個部分,是物資具體的動向信息——這一列全部用數字字符,不要用文字,可以節省空間,方便記錄——在最上方,是物資名稱、支出數量、支出地點、用於何處、剩餘多少等信息,這個需要你們再商議一下;第三個部分是結餘和經辦人信息……”
熊巫認真地看著熊洪在紙上將流水賬的內容記錄到新的表格中,數字的使用,雖然部落一直在教,但為了避免這些物資記錄出現問題,幾乎還是用的文字。
不過新的記錄方法中,熊洪這次規定了使用數字,那大家也沒有什麽意見,因為每十天的匯總性信息,會在表格最下方的支出、結餘一欄裏,用數字和文字兩種方式進行書寫。
這樣下來,隻要通過一頁的信息,就能知道這十天,部落在某一個產業上,物資支出、獲取的相關細節。
“還有,每種產品或者物資,單獨搞一個書冊,不要再混到一起,比方說,這本書冊就專門用於記錄部落每天食用的粟米數量,另一本書冊就隻用於牲口每天補充的粟米,再一本就專門記錄對外支出的粟米,這樣的話,我們想要看到那種信息,直接找出對應的書冊就行。”
“沒錯,不然每個月統計上個月消耗了多少粟籽、交換出去多少麻布、食鹽,都得從這些書冊中來回翻找,不僅浪費時間,還很容易出錯,隻要一個數字對不上,還要重頭再來。”
熊巫滿意地看著圖上的表格,瞬間明白了熊洪列出的這種表格用途。
“有了這種方式,記錄各種收支就簡單多了,回頭就讓各個隊長們過來,還有村長們,把這種方法教會他們。”
“那肯定要教的,你隻要先弄明白了,我相信其他人也能很快教會,這種記錄的方式,絕對會給你們省下大把的時間。”
熊巫也點頭同意,真的按照這種記錄部落物資收支的方式,每種物資采用獨立的記錄書冊,雖然要翻的書冊數量多了不少,但從長久來看,部落的發展細節就能從中看出,每年的收獲、支出、結餘以及物資的流向也能清晰地展露出來,省去了大量反複核查的勞動。
對於新出現的產業,這種記錄方式也要比之前的流水賬式記錄法要有用,因為流水賬記錄法隻是記錄了這些數字、內容,展現“出”、“入”的一些信息,但從每一筆收支的事項來講,入與出之間一般缺少相互製約的關係。
這種形式的記賬方法,被熊洪稱為“單式記賬法”,熊巫已經下定決心,好好學習,早點把這種記賬方式給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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