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巫示意彘鬃將一塊木板豎起來，上麵用石灰畫了很多白色的文字和數字，經過這段時間與熊部落的交流和學習，這些內容，他們多多少少能看懂一些。
    “這是你們部落的土地收成，這邊是我們的，你們自己看，熊部落種植黍的產量，每畝也就不到四十斤，而你們的產量，也有達到三十多斤的，少一點的可能隻有二十多斤，相差並不算太大。”
    熊巫隨後將竹簡上記錄下來的各個部落種植的黍田數量、收獲總數、平均畝產都讀了出來，這些資料也被連夜抄寫出來，每個族長手上，都有一本記錄著這些情況的小冊子。
    “這下你們還有什麽疑問，熊部落並沒有欺騙你們，大家種植的黍是一樣的，隻不過我們種地的時間更長，比你們更有經驗。”
    “是啊，當時灰村營地收獲的時候我也在，他們的收成也沒有比我們好到哪裏去……”
    “沒錯，要是種上粟就好了，聽白河諸部那邊說，白骨洞營地種植的粟，去年就收獲很多……”
    事實麵前，這些部落也終於明白了過來，既然熊部落種植的跟自己一樣，收成也差不多，就說明熊部落種植的黍和他們種植的黍是一樣的，沒有去欺騙他們。
    “可熊洪族長說，去年熊部落的收獲，每畝地都有一百多斤，這跟二十多斤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吧？”
    有族長提起此事，熊巫也早就料到，微微一笑。
    “看來有些族長還是不清楚黍和粟的區別，的確，如果我們種的是粟，那收成的確高一些，差不多能到一百來斤，但我們在這裏種的是黍，產量本來就不高。”
    “而你們開墾的土地，當初播種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種植時節，就算是種粟，也沒有辦法生長到冬天，而且田地開墾之後，你們田裏的條件，還不能滿足粟的種植，所以我隻能給大家提供黍籽。”
    熊巫開始解釋，為什麽不讓這些部落種植粟的理由：
    “況且，黍生長更快一些，對田地的要求也不是那麽高，基本上隻要能發芽，差不多就能長成，不然靠你們對莊稼的照顧情況，能不絕收就謝天謝地了。”
    看著大家若有所思的神情，熊巫明白，這些族長並不是在意收成有多少，而是擔心熊部落在欺騙他們，到時候地是種了，但依舊跟以前一樣，食物不足，畢竟沒有食物的冬天，誰都不想再過上一次。
    “大家的黍田收獲也有不少，我們幾處營地種植了一些粟，還有一段時間就要收割了，到時候大家有意的話，可以來看一看，這些粟對土地的要求更高。”
    熊巫為了打消這些部落的懷疑，先把熊部落收獲的黍籽產量跟大家說了一下，接著想借用即將收獲的粟，來讓他們明白，不同的作物之間，收成也是不一樣的。
    “既然大巫師這麽說，那想必熊部落不會在這裏欺騙我們，”狄木也冷靜了下來，就算打獵，也不能保證每次都有收獲，想來種地也是一樣的吧，“現在黍已經收獲，不過我們怕是不能去熊部落營地看粟籽收割了，這個時候，正是野獸頻繁出沒的時候。”
    狄木這樣一說，熊巫才猛然記起，已經到秋天了，總感覺天氣還是炎熱的夏季，總感覺夏天什麽也沒有做，就已經過去了。
    這些部落需要開始四處狩獵、采集，儲存食物了。
    他們跟在熊部落後麵，幹了不少活，也以雇傭勞動力的方式，得到了不少的粟籽和其他物資，但相比較漫長的冬季來說，即便再加上收獲的粟籽，也很難度過漫長的冬季，所以必須要重新開始狩獵。
    熊巫很能理解，當初熊部落在收獲莊稼後，也是需要去狩獵製成肉幹的，不然光靠這麽一點土地的收成，的確很難讓部落堅持到來年開春，隻不過這樣一來，推行農耕的進展，又得延緩下來。
    而熊部落為什麽能夠在每一年都有很多的新土地開墾出來？就是因為當初在熊洪族長的帶領下，整個部落放棄了秋日大規模的狩獵，而是全力開墾荒地，等到第二年春天，再重新翻一遍土地。如此幾年，才有了現在的成就。
    當然這些部落可不能跟熊部落比，畢竟當初熊洪決定種地的時候，已經有了穩定的食物來源，不擔心餓肚子。
    但這些部落不同，不趁著秋天到冬天這兩個月的時間多開墾點土地出來，明年春天依舊沒有多少土地可以耕種，而且質量也不會太高，就會跟現在一樣，隻能栽種上產量更低的黍，到年底食物又會不足，陷入惡性循環。
    這樣一來，不又是走上今年的老路嗎，對推動農耕規模，一點用處都沒有。
    所以熊巫需要想辦法，讓他們今年必須準備好更多的土地。
    “我還是覺得大家趁著這段時間再開墾些土地出來，畢竟今年收獲的糧食，大家都看在眼裏，每年能收獲多少，都能算的出來。”
    烏青看了一眼熊巫，熊巫不動聲色地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立馬站了起來，“今年大家都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什麽經驗，現在有熊部落在這裏指導，正是擴大耕地的好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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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擴大？向哪裏擴？”
    角羊部落今年也種植了兩百多畝，雖然對收獲的期待不大，但總共隻收了6000多斤的黍籽，讓他很難接受，花了這麽長時間，就得到這麽點東西？
    這讓他滿腔的種地熱情被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而周圍觀望的部落，也在得知情況後紛紛嘲笑他。
    “我們部落周圍可沒有熊部落周圍那麽大的空地，甚至連喝的水都不多，拿什麽種地？種到山上嗎？”
    角羊沒有理由不生氣，山上根本就沒有地方給他們播種，先不說樹林多不多了，光是用水，就已經很頭疼了，總不能真的指望老天能夠按照自己的祈禱，適時地降水吧？
    這句話得到了很多族長的認可，雖然之前他們屬於鹿山、貊林和白河這三個部落，彼此間都有些矛盾，但此刻居然意見非常一致：種地可以，先得給我們一塊地吧。
    熊巫也清楚，如果沒有熊部落介入的話，想要讓他們老老實實地種地，還真的沒辦法實現。
    角羊講的很有道理，這裏處於山地，雖然都是一些低矮的小山包，但連綿不絕，站在高處也高不了多少），一眼望過去，四周全部是這種地形，根本看不到邊。
    唯一可能有大片平原的，其實就在淩河下遊以及兩岸，雖然熊部落沿著淩河和白河、小白河來往了多次，但對下遊周邊的探索進展幾乎是零，畢竟沒有這麽多時間和人力物力去做這件事。
    況且，就算淩河中下遊有大片的平原地區，那離鹿山這些部落也太遠了，直線距離也有個兩百多裏，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所以解決幾個部落周圍沒有大片耕地的問題，隻有一條出路，就是貊巫之前提到過的，東邊的土地。
    如果真如貊巫所說，大概十來天的山地路程，如果修好道路，或者尋找到山穀間的通道，那往來的時間也會大大減少，熊巫按照經驗估計，差不多隻需要三四天，就能到達，如果用上畜力，那這個速度還會更快。。
    隻是，這地方究竟適合不適合，有沒有大片的土地？能不能讓這些部落在這裏種植莊稼？
    早在熊巫到達灰村營地的時候，就從鹿尾口中知曉了這件事，但當初沒有多想，隻是在傳回部落的信條上，跟熊洪順帶著提了一下。
    不過讓熊巫震驚的是，熊洪居然不在部落！
    雖然熊洪隻打算離開一個來月，但按照熊巫對他的了解，很有可能會延長期限。現在部落在水草的帶領下，還好沒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做，最重要的就是秋收。而熊洪也保證了，在秋收之前，一定能回到部落。
    熊巫能怎麽辦呢？隻能相信族長能認識到他自己是族長，早點解決掉南方的事情，回到部落坐鎮。
    這也是熊巫著急的一點，族長不在部落，自己也不在部落，真遇到什麽問題，那就糟糕了。
    這個就先不提了，熊巫輕輕甩了甩腦袋，將這些思緒甩出腦袋，想起來熊洪傳過來的信條——雖然他不在部落，但這幾年部落信鴿的養殖規模越來越大，幾乎大一點的營地，都有十幾對信鴿作為緊急聯絡的工具。
    灰村營地和熊皮的三族營地自然也不例外，現在熊洪和熊巫之間，傳遞信息的方式就很迷惑：熊巫先把信息交給族人，盡快地送到灰村或者三族營地三族營地更近一些，但信鴿數量不多），再由這裏傳給部落，花上一兩天收到後，水草接到信息再轉抄給南邊的一號營地，最後才是傳到熊洪手中。
    這一來一回，一條信息至少得需要四五天的時間，幸好，灰村營地收割黍籽的時候，熊巫收到了熊洪的來信。
    信裏別的沒說，最主要就是建議熊巫，參考熊部落在臨海營地的做法，將距離較遠的一些部落搬遷到一起，集中眾人的力量，對東邊可能存在的平原地區進行開發。
    因為熊洪的建議很詳細，一封信不夠寫的，所以拆成了好幾個部分，因此動用的信鴿數量非常多，為了保證信息傳遞的完整，每個部分還又多抄了兩遍，用不同的信鴿傳遞。
    整個一號營地的信鴿，全部放飛出去，一天後，接到信息的水草手忙腳亂，在熊黑等人的協助下，才重新更換了信鴿，將抄錄下來的信息繼續傳遞到灰村營地，到了灰村營地，則騎馬快速地將信息傳遞給熊巫。
    而熊巫收到信，也驚訝於熊洪的“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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