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零三章 帶你去哪裏？
    張夢陽抱著莎寧哥整整地跑了一天，實在累得不行了，方才獵殺了一隻野山羊，拖到一個部落裏給一戶牧民當見麵禮，從牧民家裏換得了一些熟肉和牛乳。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為了莎姐姐，自己得吃些東西。為了自己，也得讓莎姐姐吃些東西。
    她失血過多，如果不補充些能量的話，身子豈不要眼見著孱弱下去麽？
    如果身體過分虛弱的話，就算到了長河鎮上，見到了神醫王道重，隻怕也會大大地增加其治療難度，那不管對王道重還是對自己還是對莎姐姐，興許都會是一個較為麻煩和痛苦的過程。
    他把莎寧哥緊緊地摟抱在懷裏，喂給她喝了半杯牛乳。
    莎寧哥緩緩地睜開眼來，眼神無力地瞅了瞅張夢陽，氣息微弱地問他：“這是哪兒，我還沒死麽？”
    張夢陽道：“邊說傻話啦。你是人間難得的天使，整個世界都因你的存在而美麗，你如果死了，這個世界豈不是太沒意思了麽？那老公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有你姨娘和那個小賤人疼你呢，我算個什麽啊！我對你再好，也及不得她們的一根手指頭。”
    張夢陽道：“你有你的好，她們有她們的好，牡丹玫瑰芍藥康乃馨，各有各的香，各有各的美，豈能混為一談，一概而論呢！
    “我姓張的今兒個把話撂到這兒，如果你敢死的話，那我也絕不再活了，我陪著你一塊兒死，我絕不能讓你在另一個世界裏孤孤單單的。”
    莎寧哥眼睛盯著他暗想：“在那個世界裏，我怎麽會孤孤單單呢？我那個死鬼老公習穀出，說不定還在等著給我算賬呢！”
    她想抬起手來摸摸他的臉，可是由於手臂虛弱無力，試了幾次都沒能摸到他的臉上。
    張夢陽見此情狀，一把抓住過她的手來，緊緊地按到了自己的臉上。
    莎寧哥有氣無力地說：“你是真心的不想我死麽？”
    張夢陽目中噙著淚，點了點頭說：“我當然不想你死，我都恨不能代你去死。”
    莎寧哥道：“那你狠狠地打自己兩下嘴巴，要打出血來，讓我看看！”
    聽了他的這話，張夢陽二話不說，輕輕地把她的手放下，然後左右開弓地連打了自己好幾個嘴巴，下手之重，簡直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打過了之後，他的臉頰顯得越發地腫了，兩縷鮮血順著嘴角直淌了下來。
    莎寧哥“啊”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了一縷謙然，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對不起，我忘了，你都已經…打過你自己了。”
    張夢陽咧著被打腫了的臉頰一笑說：“沒事，多打幾下也無妨，誰讓我個小畜生欠打呢！”
    莎寧哥的眼神又透出了一股無力感，把頭一歪，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喘息不定地說：“我好累…好想睡覺…
    張夢陽拍了拍她的臉兒道：“好媳婦兒，乖媳婦兒，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我這就帶你去長河鎮上去找王神醫，你不是說那位王神醫乃是安道全的師兄麽，不管多重的傷情、病情，但教隻剩得一口氣在，沒有個他醫不好的。我這就帶你去找他！”
    莎寧哥搖了搖頭，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似乎十分痛苦地說：“沒用的！要不想我死…趕快帶我去…去…”
    張夢陽聽她聲音越來越微弱，心裏既擔心又焦急，連忙把耳朵湊到了她的嘴邊，緊張而又小心翼翼地問：“你說什麽？帶你去…去哪裏？”
    莎寧哥閉著眼睛，似夢囈般地說了句：“活剌渾水上…找師父…”
    “活剌渾水？找師父？”張夢陽疑惑地問：“找師父幹嘛，師父又不是醫生，他能救得了你麽？”
    張夢陽見她不答，輕輕地搖晃著她又問了兩遍。可他的莎姐姐似乎已經睡著了，蛾眉微蹙，氣息時粗時細，似乎是入了定的一般。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他抬起頭來想了想，忽然記起當初自己以杯魯的身份，剛剛到達會寧府的那段日子裏。
    那時候，金國朝堂上上下下的人們都以為他們的杯魯殿下得了一場重病以致失憶，所以才會性情大變，對以往的事情渾不記得的。
    麵對著他，這位從一千多年以後穿越而來的張夢陽，就連多保真也是持這樣的看法，認為她的這位老公真是在外麵生過一場大病，或者被什麽邪祟給撞磕著了，所以才導致他行為怪異，神智渾濁，與之前的杯魯判若兩人的。
    那時候，她很難相信眼前的這位老公，根本就不是他的老公完顏杯魯，而是一個與杯魯絲毫不相幹的外來人。
    多保真為了治愈這位老公的所謂的“失憶”之症，曾經讓她的叔皇老郎主下了一道聖旨，讓老公奉旨前往活剌渾水上尋找老神仙大延登求治。
    多保真對他說過，女真各部裏老人們都知道這個大延登是個有著起死回生，仙術高強的通人，是個神仙一般的人物，人人都知他的外號叫做善善道人。
    隻不知後來他為什麽會閉關在活剌渾水上，非奉金人皇家的聖旨，再也不見任何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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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稱他是老神仙，除了因他精通玄門道術，頗有些未卜先知的本領外，主要還是因為他的醫術高超。聽說他不光有救死扶傷之德，而且還有起死回生之能，關於他治病救人的傳說在女真各部落間傳得神乎其神，簡直都不是人間該有的故事。
    但在部落小民的眼中，自然而然地就把他譽成是無所不能的神仙了。
    想到這些，張夢陽立即恍然：“對，師父他老人家既有神仙之譽，醫術自然是遠在王道重那家夥之上的。莎姐姐既說要自己去找他，自是有她的道理。雖然她身子疲軟無力，但神誌並不十分昏昧。她說的這話，說不定正的是指給了自己一條明路呢！”
    念及此處，張夢陽霎時間信心百倍，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塊羊肉，又喝了兩大碗牛乳，然後也來不及向這戶牧民告別辭行，匆匆地離開了這個部落，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把前行的方向由向南改做了向東，迫不及待地如飛而去。
    天黑的時候，他跑出了將近一千多裏地，來到了一個形狀很像是饅頭的大山的腳下。
    在這裏他碰到了一個部落，這部落裏的牧民居然番漢兩種語言皆能通曉。
    張夢陽很是高興，兩種語言皆通，這意味著該處地方已經接近大漠草原的邊緣地帶了，他們這裏的人也許時常會與相鄰的漢人或者契丹人、女真人等相互往來貿易，所以漢話在這裏是他們諸種族部落間的通用語言，是他們之間溝通交流的必不可少的工具。
    他向這裏的牧民們打聽去大金國的上京會寧府該怎麽走。
    牧民們告訴他，從此地再往東二百裏，有一條河叫他魯河，過了他魯河就會看到一個石頭築就的州城，那就是原先契丹人的泰州城了，現在已經歸屬了金人所有了。
    過了泰州再往前行二百裏，有一條河叫鴨子河，那鴨子河便是女真人的混同江的上遊支流。順著鴨子河先向東南走上一段，然後再折向東北，便是鴨子河匯入混同江的地方。
    到了那裏再打聽金人的上京會寧府，就會方便許多了。
    張夢陽把他們的話牢牢記在心裏後，簡單地借宿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沒等天亮，就抱著莎寧哥摸黑出了部落，向東尋找他魯河去了。
    牧民們說得果然不錯，向東二百多裏過了一條大河之後，還真就看到了一座不大的州城，這應該就是那所謂的泰州了。
    從泰州再往東，觸目所及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平原曠野，林海雪原一眼望不到邊，如此地貌已與這些日子來見慣了的草原大漠風光迥然不同了。
    他低下頭來在莎寧哥的臉蛋上親了親，輕輕地說了句：“睜開眼看看吧寶貝兒，已經到了你們金人的土地上啦，到了你的祖國啦！”
    他在這林海雪原中穿行了二百多裏，又碰上了一條藍瀅瀅的河水，順著這條河時而向南時而向東，沒費多少周折就到了素有金人母親河之稱的混同江。
    這裏已經是女真人的老巢腹地了，這裏人人都知道去上京會寧府該當怎麽走，去活剌渾水又該走哪條路。
    他長舒了口氣，心想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趕到活剌渾水，見到老師大延登才行。說什麽也不能再耽擱了，為了莎姐姐，就算把這兩條腿跑斷了也在所不惜。
    當他帶著莎寧哥一地裏狂奔，終於趕到了活刺渾水的時候，已經是當天的日暮時分了。
    老師大延登的坐騎大老虎兀魯吉，像是在專候他的到來的一般，威武地蹲踞在那片奇幻之林的邊上，見他抱著莎寧哥趕到了這裏，立即一聲傲嘯，跑過來在他和莎寧哥的身上嗅了嗅，伸出舌頭在他的臉頰上舔了舔，神情間頗為友好親熱。
    張夢陽拍了拍它，道：“兀魯吉啊兀魯吉，咱們多日不見，你比以前長得越發雄壯了。師姐傷得很厲害，你快帶我去見師父吧！”
    說完，他就抱著莎寧哥，翻身騎到了虎背上。
    兀魯吉仿佛聽懂了他的話的一般，立即邁開步子，十分穩健地穿過了那片常人難以通過的奇幻之林，來到了大延登居住的那間木屋之旁。
    他從兀魯吉背上一躍而下，向左右看了看，隻見一旁的水塘並未結冰，裏麵的枯荷狼藉一片，給人的感覺淒涼破敗。
    碧綠的水中遊魚點點，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時而吐出一串串小水泡泡，正與他頭一次來到此間所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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