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最有效地阻止匕首再插入得更深，張麒麟直接抓住了刀刃部分，強行阻斷了淩越的動作。
    她刺向自己心髒的動作太決絕了！
    強大的力量讓張麒麟的手指皮肉完全嵌進了刀刃中，他依舊繃緊了手指上的所有肌肉群，試圖以此卸去匕首上的力量。
    那一瞬，他幾乎聽到了自己指骨撞擊刀刃的聲音。
    好在匕首本身的長度，限製了淩越繼續施力的空間。
    她雙目失神，眼眶通紅，卻沒有眼淚，隻是愣愣地看著忽然出現的張麒麟。
    沾染了鮮血，顯得格外紅潤的唇微微開合，好像說了句什麽。
    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隻是身體抽搐著，大量的鮮血從她口中湧出來，仿佛要把她身體裏所有的血都吐出來。
    張麒麟忍不住喊了她一聲：“淩越！”
    帶著顯而易見的急切和心痛。
    淩越褐色的瞳孔縮了縮，似乎終於看到了張麒麟，卻又在下一秒，瞳孔渙散失焦，轉向虛空中。
    恍惚中，像是在期待著看到什麽，但又充溢著讓人心碎的絕望。
    張麒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看到了什麽，但他知道，絕對不能再讓淩越繼續這樣下去！
    伸手在她後脖頸一捏，無力掙紮著想要做什麽的淩越渾身一軟，失去意識。
    看著她渾身是血的模樣，張麒麟咬牙忍耐著起伏不寧的心緒，不敢直接拔出匕首，而是先按住她脖頸處的脈搏。
    她的心髒還沒有停止跳動的征兆，這是件好事。
    張麒麟告訴自己，要冷靜。
    不管是張家的訓練，還是多年的經曆，張麒麟深知越到緊要關頭，越不能讓情緒控製自己。
    可即將失去她的惶恐不安，依舊如附骨之蛆，攀爬在他的四肢百骸，一點點啃咬著他的理智。
    昏迷過去的淩越依舊在吐血，想到她與所有人不同的體內力量，張麒麟按住她手腕的脈搏，試圖從中分辨出點什麽有用的線索。
    淩亂的，無序的，充滿了毀滅性的暴戾衝撞。
    她體內有一股力量在不斷摧毀她的身體！
    難道是內力失控？
    這是張麒麟完全不了解的盲區，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再度像小時候一樣，產生如此迷茫無措的焦慮情緒。
    現在他該怎麽辦？
    他要怎麽做才能救她？！
    張麒麟下意識將她抱在懷裏，想要讓她不要再吐血。
    可血還是在從她嘴角流淌下來，沾染了她的衣服，也浸濕了他的胸膛。
    太多血了。
    怎麽也止不住。
    她的體溫好像在一點點流逝，她馬上就要死了嗎？
    腦子裏亂糟糟的。
    他的視線在周圍無意識地掃視著。
    終於，在看見不遠處散發著瑩瑩白光的白璽時，張麒麟心神一定。
    對了，或許白璽可以救她！
    她的血可以喚醒白璽，他們之間一定有某種關聯！
    急於救人的張麒麟甚至忘記了站起來，雙手緊緊抱著淩越，以雙膝跪地的姿勢爬了過去。
    撿起白璽後，他把白璽塞進淩越懷裏。
    想了想，又將淩越的雙手攏在她胸前，讓她的手捧著白璽。
    做這一切的時候，張麒麟的腦袋裏其實是空白的。
    什麽都沒想。
    也什麽都沒辦法想。
    隻是在表麵平靜的焦灼壓抑中，艱難地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麒麟的記憶裏隻有自己低頭看著淩越的眼睫毛，試圖在她有動靜的第一時間捕捉到這個信息。
    或許他其實隻看了一小會兒。
    但也可能看了很久很久。
    因為他的身體早就已經僵硬麻木得如同石像。
    但也不排除他是因為過度緊張，導致渾身肌肉緊繃僵硬得像石頭。
    總之，他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變化。
    淩越的睫毛沒有動，眼珠也沒有轉，但是她不再吐血了，呼吸也變得平靜下來。
    隻是心跳依舊非常緩慢。
    意識到這一點，張麒麟才遲鈍的想起淩越心口處的匕首還沒有拔出來。
    可是他不敢拔。
    若是匕首插在他自己的心口上，張麒麟是敢知道能不能拔，拔了風險有多大。
    然而現在處於這種狀況的是淩越，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敢確定。
    在這件事情上，張麒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判斷力，也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從容。
    恍惚間，張麒麟好像聽到了一陣陌生又熟悉的腳步聲。
    腳步聲漸漸靠近。
    又停在不遠處。
    張麒麟茫然回首，看清來人的刹那，意識忽地一怔。
    他好像聽到了自己的歎息聲。
    一股無形的力量注入他的身體，張麒麟回過神來，大腦開始重新運轉。
    破開的石胎，未知的清水，自稱是淩越未來體的“她”身上從容不迫，好似知道一切的神態。
    三者聯係到一起。
    張麒麟很快捋清了一條思路。
    砸石胎的不是淩越，而是“她”，“她”知道石胎裏的東西是什麽。
    “她”並不是實質性的存在，所以“她”砸開石胎，絕不會是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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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淩越明顯有某種算計，如果石胎清水有毒，“她”不會那樣阻攔他進去救人。
    思索過後，張麒麟把目光投向淩越懷中抱著的，依舊散發著白色薄紗似的光芒的白璽。
    白璽的光一直隻局限於把淩越籠罩在裏麵，帶著顯而易見的保護傾向。
    淩越身上大部分血漬都被白璽吸收了。
    ——關於這一點，之前張麒麟沒有注意到，現在才發現。
    所以對石胎清水有需求的，明顯是白璽。
    張麒麟吐出一口濁氣，努力找回以往的狀態，小心翼翼地抱著淩越站起身，帶著她回到石胎那裏。
    試探著把白璽從淩越懷裏取出來，白璽的光閃爍了一下，非常乖覺地將瑩光籠罩的範圍擴大。
    察覺到這種變化，張麒麟不再猶豫，把白璽放進了剩下的清水中。
    白璽在裏麵顯得非常閑適，看起來有種被水洗過的光澤明亮。
    清水肉眼可見的減少。
    在被白璽吸收幹淨後，張麒麟默默掏出匕首去砸下一個石筍。
    可惜沒有經驗，把匕首都砸變形了，才發現他選擇的那個黑色石筍裏麵隻有個已經枯萎的畸形石胎。
    幹癟的樣子，全然不像是有清水的模樣。
    張麒麟看了眼白璽，猜測當時的“她”應該就是用白璽砸的。
    倒是有些符合淩越的性格。
    不過張麒麟舍不得拿白璽去冒險，想了想，拿出自己身上的鬼璽去砸。
    果然砸起來的速度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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