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傻人有傻福還是單純被爆炸威力衝擊到的角度問題，顧子卿這個始作俑者居然受的傷比黑瞎子和淩越都要輕。
    隻是被震暈過去了。
    身上有點擦傷，流了幾滴血就自己止住了。
    淩越把她按醒時，顧子卿還一臉懵逼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圍漆黑一片，茫然道：“這是給我幹哪來了？我還活著嗎？”
    說完，就開始摸自己身上。
    淩越找了根繩子，直接拴她腰上，在顧子卿迷茫抬頭的時候說：“現在我們隻能靠黑眼鏡帶路了。”
    剛才還叫他“齊先生”，轉頭又叫“黑眼鏡”了。
    從來不在意別人如何稱呼自己的黑瞎子嘴角往下壓了壓。
    旁邊的顧子卿才反應過來：“齊老爺子也在啊？”
    黑瞎子一聽，當即道：“小阿越，瞎子帶你一個人出去，咱們把她撂這兒吧！”
    淩越一向是不參與小朋友之間菜雞互啄活動的，收拾了一下目前他們身上的物資，回頭問黑瞎子：“能自己走嗎？”
    不能走就隻能她抱著了。
    黑瞎子扶著牆站了起來：“不僅能走，瞎子還能跑。”
    顧子卿什麽都看不見，就隻能拽著腰上的繩子，也在淩越拉扯的牽引下爬了起來。
    淩越本意是在從顧子卿那根繩子上割一截，自己身上也綁上，彼此牽著，遇到變故的時候也能及時分開。
    不過黑瞎子說：“咱們身上的繩子就一根了，盡量保持它的完整性。”
    確實如此。
    淩越放棄了剛才的想法，在感受到黑瞎子的手牽過來時，主動舒展了手指，與對方掌心相對，緊緊牽著彼此。
    “有亂石，坡度六十左右，間距半米。”黑瞎子借著胸牌上散發的磷光，尋了一條路，帶著人離開裂縫。
    淩越捏了捏他的手指，“等一下。”
    側身回頭提醒顧子卿，“過來點，我先帶你下去。”
    這個坡度和距離，顧子卿肯定沒辦法精準地踩在每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顧子卿趕緊湊上去，心裏還想著大佬要怎麽帶她下去。
    忽然感覺腰上一緊，她就被淩越圈住腰摟在了身側。
    顧子卿心頭一跳，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莫名其妙的刺激和緊張並存的興奮感。
    顧子卿身上的繩子是被淩越套在自己腰帶上的，主要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時人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引導走路時，都是直接縮短了繩距，差不多是顧子卿一伸手就能感受到她手臂的距離。
    三人黑瞎子在前，淩越摟著顧子卿緊跟在後，盡量在腦海裏根據黑瞎子的描述模擬出前方腳下的大概地形。
    如此下了一段陡峭嶙峋的亂石堆，三人終於靠近了地下河，河邊的石灘比較平整，還有水位漲上來過的潮濕感。
    淩越鬆開顧子卿，問黑瞎子：“背上的傷怎麽樣？”
    動作幅度過大，恐怕後背肩胛交錯處最嚴重的那道傷口會二次撕裂。
    黑瞎子其實已經能感覺到背後衣服的濡濕了，不過聲音裏依舊帶著點不正經的笑意：“小阿越包紮的傷口，怎麽可能有問題？”
    不等淩越再說什麽，他環顧四周，伸手在空中感受了一下，“這裏的岩壁上全是洞，跟蜂窩煤一樣，應該是九頭蛇柏長期活動留下的。之前它帶著我們下來的地方已經塌方了，上不去，左前方有潮濕的風感，應該可以通往古跡外的叢林。”
    選定了方向，三人繼續在黑暗中徒步前行。
    周圍的黑暗仿佛在吞噬人的所有感官，淩越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裏唯一能感受到的屬於同伴的溫度和觸感。
    料想顧子卿可能也不好受，淩越暫且沿著繩子，摸索著牽住了她的手。
    即便沒有更多接觸，淩越也能感受到顧子卿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前麵帶路的黑瞎子幽幽歎氣：“這九頭蛇柏打哪養成的惡習，怎麽能亂扔垃圾呢？它家長沒教過它從哪拿的東西，就要放回哪裏去嗎？”
    這想法也真是神奇，淩越好奇他一天天的腦子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麽。
    顧子卿“切”了一聲，傲嬌道：“你才是垃圾，我和淩越才不是垃圾！”
    黑瞎子嗤笑：“是誰一個炸藥包，把我們都送這兒來了？”
    一說起這個，顧子卿就心虛了，聲音都弱了幾分：“我哪知道那個引線那麽容易點燃啊？我就打火機一比劃，想著模擬一下，結果就……”
    黑瞎子繼續埋汰她：“所以你就抱著點燃的炸藥包英勇無畏地衝向了我和小阿越，顧小朋友，你就說說，你是不是九頭蛇柏派來的臥底？”
    顧子卿安靜了一會兒，情緒低落地說：“也不知道我爸有沒有被我炸死。”
    “咳——！”淩越咳嗽幾聲，被氣給嗆住了。
    忽然想到了當初在古井群麵對無數蚰蜒、人麵鳥和口中猴的時候，無邪也擔心解老板被胖子給炸死了。
    回憶了一下當時忙亂的情景，淩越說：“沒有，爆炸之前你父親追著黃老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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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暈倒的宋三人，以及被黃老板用來當作誘餌的屠專家，前者昏迷時間被淩越控製在十分鍾以內。
    後者，在被九頭蛇柏裹纏著往地下拉的時候，淩越好像聽到了尖銳刺耳的手機鈴聲在屠專家的椅背上響起。
    一開始三個人還能說說話，但連續走了一個小時，周圍的黑暗和石灘依舊沒變時，顧子卿就沒了說話的力氣。
    黑瞎子和淩越也有意保存體力，警惕周圍。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顧子卿已經累成喪屍了，有氣無力地說：“我們不會一直在繞圈吧？”
    淩越相信黑瞎子一定考慮過這樣的可能性，既然對方沒有提出來，必然是因為他確定三人一直在往前走。
    就在這時，黑瞎子忽然停住了腳，帶著兩人改變了方向。
    腳步有些急切。
    淩越感受到了黑瞎子的緊張。
    是有什麽情況發生了嗎？
    淩越暗暗警惕，拉著顧子卿盡量把人帶在身側。
    就在三人躲進一處自然形成的半人高，形似橫臥小頸大肚瓶的山洞裏後不久，淩越最先聽到的是一陣水被拍打發出的聲音。
    然後是一群綠色的浮光，緩緩從前方飄來。
    黑瞎子背靠石壁，蹲跪在洞口朝光和聲音出現的方向張望。
    淩越將顧子卿安置在最裏麵，自己則手搭後腰的墨竹，身體緊貼著黑瞎子的胸口，也從那處視角向那處望去。
    伴隨著綠色浮光靠近，淩越也終於看清了河麵撲騰的東西是什麽。
    那是一群，在不斷跳出水麵，去捕食綠色浮光的魚。
    綠色浮光輕盈渺小，卻又非常多，有些還紮堆停留在水麵上。
    因此，在不斷靠近中，淩越也得以進一步看清那些魚的模樣。
    隻見撲騰起來的魚巴掌大小，圓頭圓腦，渾身細鱗。最突出的是它的眼睛，竟都長著細長的黑色眉毛。
    眉毛似老翁，眉尾垂落下來，像一條條黑色的須。
    看清魚的長相的瞬間，記憶中的某個畫麵浮現在腦海中。
    淩越一驚！
    這魚竟是古潼京地下那條黃泉河裏早已滅絕的蛇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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