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學，喬姝難得主動盯緊了喬霜白，就準備看他還會不會搞什麽花樣。
    “怎麽了，這麽看著我？”喬霜白側過頭，看著走在他旁邊的喬姝，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不看著你，怎麽知道哪裏有賣紅薯的呢？”喬姝本來是想跟在喬霜白後麵走，但喬霜白同樣執意要看著她，沒有辦法，兩人隻能並排走著，從遠處看，倒是更像一對關係要好的姐弟了。
    說起來，其實喬霜白的臉和喬姝長的一點也不像，唯一的共同點大概隻有同樣都很好看了。喬姝是偏精致的冷美人，喬霜白則是骨相硬朗的陽光型帥哥。但所有見過他們的人在得知他們的“姐弟”關係時都會感歎一句“你們長的真像”，想也是喬霜白動的手腳了。
    他為自己的身份編造一些細節也就罷了，喬姝不是不能從他的角度考慮來理解。偏偏他細節做隻做一半，陽光下他的眼睛會呈現一種淡淡的琥珀色，加上明顯比旁人優秀的骨相，同學們經常有人會詢問他是否是混血兒。
    學校裏的流言蜚語總是傳的很迅速，學生們在高壓下總是喜歡通過八卦來為自己排解無趣。這種行為大多很難用惡意去形容，但確實給喬姝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他們不知道背後具體的糾葛，隻知道喬姝家庭情況複雜，目前寄居在自己姨母家中，家境不是很好。再加上喬霜白看上去疑似混血的長相，和好看但明顯土生土長的喬姝一對比，私下裏總會有人腦補些狗血的家長裏短，並信以為真地跟旁人說去。
    這些人倒不至於跑到喬姝本人麵前來說三道四，但總有些情感充沛的，自以為自己窺見了什麽淒慘的家庭背景，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眼光來看著喬姝。
    喬姝對此很是火大，她不喜歡成為別人議論的中心，偏偏這種事還沒法主動跳出來否認。多說多錯，哪怕自己願意暴露自己的隱私，也還是會有人固執地認為這隻是借口。
    這也是喬姝討厭喬霜白的又一個原因。每當覺得他的行為對自己有所幫助的時候，這份因他本身存在而起的隔閡又會橫在喬姝眼前，讓她沒辦法那麽簡單地放下心防。
    “那真的不是借口啦。”喬霜白的聲音喚回了喬姝飄遠的思緒，她順著喬霜白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在不遠處的街道口，竟真有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旁邊還圍了三五個同樣是下晚自習的學生，在街頭獨自擁成一角的風景。
    “來都來了，走吧。”喬霜白突然伸手握住喬姝的手腕，帶著她往前跑了幾步，又想起喬姝的體力經不起這般折騰，便停下來慢慢地走著：“昨天你沒吃真是可惜，我覺得味道還是蠻不錯的。今天是你親眼看著買的，總不會再懷疑了吧？”
    喬霜白什麽都知道，喬姝所有的提防和抗拒，但他就是不在乎，固執地為了自己的目的守著喬姝，不厭其煩地招惹著。
    喬姝低頭看著自己被牽動的手腕，多少年了，似乎從未有人這麽溫柔地拉著自己前行。如果他不是喬霜白，又或者喬霜白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不是一個突然出現在喬姝生活中的怪物，那麽他們也許能試著成為普通的朋友也說不定。
    小攤旁，喬姝安靜地站在一邊，看喬霜白老老實實地在前麵排隊，給錢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錢）。喬姝捏了捏自己書包的背帶，一時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錯亂。
    “好了，給。”喬霜白買好了烤紅薯，把它們分開單獨裝著。又扳開其中的一個，插上塑料小勺遞給了喬姝：“還熱著，趁熱吃吧。涼了你估計吃了會難受。”
    一舉一動，非常體貼。
    喬姝接過烤紅薯，目光從旁邊一掃而過，果不其然看到一旁站著的學生對著自己這邊露出了被手足情深感動到的樣子。
    既然是成為了喬霜白表演人設的展示之一，喬姝也不和他客氣，安心吃起手上熱乎乎的食物來。隻是在離開時，她有些猶豫要不要自己把錢給補上，萬一喬霜白同樣是用了障眼法來變出的錢呢。
    “放心。”看出了喬姝的想法，喬霜白先一步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我學著你給別人畫畫那樣，接了幾個人的學習輔導。唔，你們的知識明明挺簡單的，怎麽他們就是不懂呢。”說到最後，喬霜白壞心一起，又用那副故意找事的語氣說道：“姐姐，你的成績好像也不太好，用不用我來幫你補補？這樣你也不用每天被完不成的作業困擾了。”
    今天數學臨時加了個小測驗，喬姝最後一個才交卷，耽誤了下午放學回家吃飯的時間。剛好上午同桌給她分享的黃油麵包還沒有吃，喬姝幹脆懶得跑了。
    喬姨母做飯一向不會故意算上喬姝的量，隻習慣性每次多煮一點，下頓好接著吃。所以喬姝回不回家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影響，無非是剩飯剩菜消滅的速度快上一些罷了。
    喬姝往旁邊走了幾步甩脫喬霜白不安分的手臂，又慢了慢步伐好和喬霜白繼續並排走著。下午她沒有回家，自然也就不知道朱阿姨是否還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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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又是一個檢測的機會，她可不能讓喬霜白再度到點開溜了。
    而麵對喬霜白的提問，喬姝選擇視而不見。開玩笑，讓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生物來幫自己補習學科知識，這也太屈辱了！
    走到單元樓樓下，喬霜白早就啃完了自己那個紅薯，半路還把喬姝吃不完的一半也接過去吃了，現在手上提著垃圾悠閑地站在一邊，看上去沒有想要避嫌的樣子。
    喬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在想難道是自己想錯了的時候，一樓的大門被人猛地從內部打開了，一股冷氣撲麵而來，空氣中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臭味。
    朱阿姨優雅地挽了挽耳旁因為動作落下的發絲，另一隻手中捧著一個大湯碗，裏麵的湯是加熱過的，還冒著熱氣。隻是裏麵的紅肉讓人看了就倒胃口，還有麵上不曾刮過的油脂，也讓人不忍直視。
    “喬姝，回來了啊。”朱阿姨熱情地打著招呼：“昨天是阿姨疏忽了，忘了把湯加熱一下，冷的是不太能吃的下去。今天阿姨特地掐著時間重新煮的，你看，熱氣騰騰的！”
    朱阿姨說著就想把湯碗往喬姝手裏送，一股嘔人的腥氣撲麵而來，喬姝沒忍住，直接掩麵幹嘔了一下，被逼退到了後麵的牆上靠著。
    朱阿姨今天的活動範圍看著比昨天要大了一些，竟然離開了自己家門口的地墊。她的眼珠陰沉沉的，沒有任何的光澤，看喬姝如此麵對她珍愛的肉湯，朱阿姨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橫生的皺紋讓她看起來分外恐怖，像某種幹枯的毫無生命力的木偶。
    喬姝被熏地捂住了鼻子，她勉強從生理性嘔吐的惡感中睜開眼睛，看著步步逼近的朱阿姨，總感覺還有哪個地方沒對。
    眼看朱阿姨即將抓住喬姝，一旁看戲的喬霜白總算舍得動了動。他拍了拍朱阿姨的肩膀，像是勸架般哄道：“好了，喬姝剛和我吃了烤紅薯，吃不下你的東西。”手上的力道卻半點沒鬆，手指如利爪般扣入朱阿姨的肩上。
    朱阿姨如夢初醒，一掃剛才的惡相，如平日裏一樣大方笑道：“哎呀早說呀，不過這湯真的是好東西。阿姨給你留著，下次可一定記得來喝啊！”
    直到上樓，喬姝都還能感受到自己背上的冷汗還未完全消去。她看了看落後自己一步打著電筒照亮的喬霜白，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向他問道：“她……究竟是怎麽了？”
    喬霜白笑而不答，反倒向喬姝提出了邀請：“再拖下去會比較麻煩，今晚要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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