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薑一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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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一的養父母對她很不錯,除了日常學習外,還支持她發展自己的興趣愛好,芭蕾舞就是其中之一。
    學院的迎新晚會向來是有才藝者的展示舞台。薑一本來沒有想要報名,但負責的學姐在知道薑一有芭蕾舞這一技能後,不停攛掇她上去表演,薑一坳不過她,隻得答應。
    穿著服裝在後台等待上場時,薑一再度遇到了長大後的蘇白白。
    那時她精神不是很好,後台太過悶熱,舞服又是單薄的款式,冰火兩重天,薑一懨懨的,隻覺得頭昏腦脹。
    “你好,要喝點水嗎?”伴隨著主人的話語,一瓶礦泉水遞到了薑一麵前。如她所承諾過的那樣,即便過了這麽些年,她也一秒認出了蘇白白的聲音,仿佛時光倒退,重新回到那個她被困在涼席卷內的下午。
    “姐……”薑一話還沒說完,蘇白白就被人叫了去,她是來幫忙的後勤人員,非常忙碌。誤以為薑一是在為水而道謝,隨意地揮了兩下手,蘇白白轉身離去。
    薑一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擰開手中的礦泉水瓶,小小地抿了一口,突然空氣中的燥熱好像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
    對於蘇白白沒有認出她這件事,薑一並不怎麽在意。一來她返回孤兒院尋找蘇白白的時候曾聽聞照顧她們的老師說過蘇白白因為生病高熱遺忘部分記憶的事情,二來都說女大十八變,要不是薑一執拗地抓住過去不放,她也未必能第一時間認出蘇白白來。
    幸運的巧合並非這一件,薑一原來入住的宿舍都是大三大四的學姐,其中一位出了些事退學了,大四又有很多實習後不怎麽回學校的,學校為了節約資源搞了個床位統計並重新分配,蘇白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分到和薑一一間。
    同樣是大一新生,即便專業不同,兩人也很快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加上薑一本來就很黏蘇白白,就像回到小時候在孤兒院裏一樣,蘇白白因著莫名的熟悉和親切,也如往日縱容薑一,學院裏甚至還傳出過她倆關係不正常的流言蜚語。
    後來林隱加入了這一團體,流言方向又轉為懷疑她倆麵上要好,背地裏卻是明爭暗鬥為學長爭風吃醋。
    對於這些無稽之談,蘇白白和薑一向來不怎麽在意。不過因為流言的緣故,薑一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她返回孤兒院時聽說了項鏈是蘇白白母親遺物的事情,據說當時蘇白白高燒醒來,連自己為什麽改名叫蘇白白都不在意,就記得有個這個項鏈,還因為找不到它去哪了沮喪過好一陣。
    薑一找了個時機欲將項鏈還給蘇白白,並提起自己和她的往事,蘇白白這才隱約對小時候的薑一有了些印象。兩人暢談回憶,說笑了好一陣,不過蘇白白並未選擇將項鏈收回。
    “雖然我記不清了,但既然那時的我選擇將項鏈送給你,一定有我的道理。女生說的話同樣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所以你就好好收下吧。大不了我想媽媽的時候再問你要出來看看。”
    說到媽媽,其實薑一對蘇白白的感情很複雜。
    除了她是會在孤兒院中保護自己的姐姐以外,薑一還將自己對母親的懷念一並投射到了蘇白白身上。這聽起來可能有些奇怪,因為蘇白白雖然比薑一大上一些,平日作風也更成熟懂事,可說到底兩人仍算作同齡人,不該出現年齡差如此之大的情感映射。
    那是發生在孤兒院時期的一件往事,薑一生病感冒了。對於小孩子而言,感冒這種疾病時常有之,再平凡不過。兒童門診在每個換季時期總是爆滿,到處都是抱著小孩來回走動的家長的身影。
    孤兒院的孩子們一般不會有這麽好的待遇,除了嚴重的會由老師帶去醫院,症狀輕微些的都是按照劑量自己吃藥觀察,偶爾會有合作的醫院定期派醫生前來問診以及培訓基礎醫學常識,並提供常見藥品。
    薑一那次的症狀正好處於兩者之間,發燒但溫度不高,隻是腦袋暈乎乎的。大抵因為是來到孤兒院後生的第一場病,心理上總是脆弱些。
    老師讓她吃了藥好好睡下,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蘇白白自告奮勇,提出由她留下來照顧薑一。為了避免孩童之間互相傳染,這種時候一般會選擇將生病的孩子隔離開來,但薑一很黏著蘇白白,眩暈的腦袋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執拗地認為要是蘇白白走了,那些討厭的孩子又會突然出現欺負自己。
    老師看她情緒這麽不穩定,一副馬上又要哭出來的樣子,歎了口氣,同意讓蘇白白留下來陪薑一說會兒話,她會不定時過來看看兩人的狀況。
    老師走後,薑一握著蘇白白的手,很快便在藥效的作用下睡熟了。再次醒來時,頭上搭著一塊濕答答的毛巾,水分沒有擰幹,有幾滴水珠順著額頭流到耳廓。薑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有一個人影俯在床頭為自己擦拭體表的汙穢。
    明明體型差了很多,薑一還是想到了自己的媽媽,以前她發燒時,媽媽也總是會這麽照顧自己。因為自己堅持要握住她的手,所以另一隻手擰起毛巾來便不太利索,勉強弄成半幹,又要額外擦幹多餘的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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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把手移開就好了的,反正薑一已經睡熟,不會在意過程中的細節。可無論是媽媽還是蘇白白,兩人都沒有抱怨任何不便,任由薑一牽著自己,在床邊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大學有一次蘇白白因為焦頭爛額趕論文發起高燒來,薑一也是如此任勞任怨地照顧她。事後蘇白白有些不好意思,薑一卻搖搖頭表示這沒什麽。在某個她已經遺忘了的下午,當時年幼的蘇白白便是這麽照顧自己的,薑一隻不過有樣學樣。
    時間一晃而過,大學即將畢業,大家的行程也都各自匆忙起來。有埋頭苦讀準備考研的,有到處奔波找實習的,還有過一天算一天,趁著最後的自由瘋狂瀟灑的。
    薑一和蘇白白在他們之中並無不同,蘇白白要去外地實習,薑一則是跟著舞團預定各處巡演。兩人的目的地沒有重合,分別在此時的她們看來並不可怕,總有一天她們會帶著各自閃耀的經曆重新相聚。
    可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薑一對於這段時間內的事情一概記不清,她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漫長而恍惚的夢,等到終於清醒過來時,卻是看到蘇白白俯身對著自己痛哭不已,兩人共同的好友林隱站在一旁溫聲勸慰,眼睛也是紅紅的。
    薑一想開口詢問他們怎麽了,不要傷心,有什麽事情大家一起好好解決。然後她就看到自己伸出的手臂穿過蘇白白的肩膀,仿佛她隻是一個高科技下的科幻產物,一個栩栩如生的真人投影。
    薑一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死去這一事實的。項鏈物歸原主回到了蘇白白身上,不知是否是因為它染上了自己的鮮血,薑一發現自己並不能離開它太遠,就這麽一直跟在蘇白白身邊。
    好像也沒什麽不好,薑一心想,除了再也不能與人交談,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麽難受的地方,甚至在蘇白白遇到危險時,還能出手保護她。
    命運經曆這一插曲,生活還是平靜往下走。直到蘇白白工作調動來到了這個地方,遇上喬姝二人,關於薑一死亡時的真相,這才一步步揭開隱藏的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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