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樓梯步步往上，女孩似乎被喬姝這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模樣惹惱了，牆上出現的血手印越發密集，就連樓梯上也全部沾滿鮮血的腳印。
    “啪！”
    帶著怒意一般，前方的道路出現又一新的鮮血印跡，喬姝看著重新回到二樓起點的自己，對於眼前景象有了新的猜測。
    在“眼”看來，那些血手印和血腳印無非都是由黑氣凝結成的幻象，知道本體後便沒有那麽恐怖了。隻是看著前方幾乎像個黑窟窿一般的樓道口，還是萬分不想踏入其中。
    鬼打牆的困境沒法破除，喬姝剛才眼睜睜看著自己在即將踏上三樓的一瞬間調轉方向，又順著樓梯往下走。
    這是一副十分割裂的景象，喬姝的“眼睛”讓她知道自己走錯了方向，可她的大腦固執地認為她仍然在正常地向上攀登，就連心中默默記下的樓梯數都直接略過了多走過的階數，隻加上返程踏下的第一步。
    明明已經看出了真實，卻依然無法破局。
    喬姝猜測這是由於自己自身的力量還不夠，女孩的怨魂未必實力能有多強，但是學校是她的主場，無形中放大了她的能力。
    喬姝僅靠“眼”來識別真相的話，兩種截然不同的信息認知會在她做出真正正確的判斷之前先一步將她的大腦攪成一團漿糊的。
    女孩的笑聲再度在身後響起，喬姝迅速回頭，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隻看到一頭黑色的秀發一晃而過。
    她既然這麽想讓自己留在二樓，是不是說明二樓才是她棲息的地方，一旦自己遠離足夠遠了，她就無法再這麽隨心所欲地捉弄自己呢。
    喬姝繃著臉不泄露心底的任何想法，轉身看向一片漆黑的教室。
    學生們的動靜每次響起，總有一間教室最為熱鬧。
    喬姝悄悄召喚出白繭的繭絲纏繞在手指上，向著那間聲音最大的教室走去。教室的門牌上寫著“三年x班”，中間的班號被人用墨水抹去，喬姝回頭看了看其他幾個教室，發現門牌上都有這樣的塗鴉。
    教室的大門關著，喬姝用力推了推，裏麵似乎被什麽東西卡死了。
    繭絲順著門縫摸進去，裏麵的門栓上插著一把長長的拖把杆，正是造成鎖門現象的元凶。
    將拖把杆抽去後，喬姝終於打開教室門。推開門的瞬間她本能向後退了一步，正巧躲過落下的漫天灰塵。它積的就像一捧冬日的落雪，可見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被拉開過了。
    黑板上還留著沒有擦幹淨的定理解析，所有的桌椅全都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除了沒有課本筆袋等日常用品以外，就好像學生們還都會在課間結束後返回這裏繼續上課一般。
    喬姝站在教室門口頓了頓，她看到正中間的課桌位置，居然坐著一個埋著頭的女學生。
    她多半就是將自己困在二樓的元凶了，隻是喬姝用“眼”看了看，現在出現在她麵前的這個學生並不是鬼魂的本體，她身上確實有縷縷黑氣冒出，可是比起薑一那種正兒八經的鬼魂實體，她更像是一個死物。
    不是很想走進教室，喬姝猶豫著要不要直接用繭絲將坐著的女學生連同桌椅拖到門口再檢查算了，一直躲藏的女孩反而率先沉不住氣，見喬姝卡在教室門口的位置不進不退，她沒辦法關門將她困在裏麵，索性打亂計劃，直接跳到最後一步。
    於是喬姝下一秒就遭遇了一場晴天霹靂。一張糊滿血看不清長相的臉突然從上方墜落，直接掉到喬姝麵前和她臉貼臉，甚至在這一幕發生之前，喬姝先一步被女孩淩亂的黑發打了個正著。
    “啊——！”
    突發性恐嚇和心理性恐嚇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方向，喬姝近段時間以來對後者已經適應良好，唯獨對前者還是沒有任何辦法。
    好在她已經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繭絲應聲而動，在喬姝尖叫的同時化作利器纏繞在女鬼身上，如拔蘿卜一般將她從天花板上拔了下來扔在地上。
    女孩口中的哼笑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就先迎來一聲痛呼。
    喬姝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驚魂未定，關鍵時刻她隻記得得留下“活口”詢問她關於這所學校的事情，不然繭絲就不隻是纏繞在她的身上，而是直接紮穿過去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
    女孩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知道自己是踢到鐵板了。
    “這話難道不該我問你？”
    喬姝冷冷地看著她，不明白這鬼是怎麽做到這麽理直氣壯，竟然還搶先向她質問道。
    女孩在地上扭動了幾下，見實在無法從繭絲中掙脫出去，這才不情不願地嘀咕道：“我能是什麽人，很明顯是個亡命鬼嘛……”
    喬姝打量了她幾秒，從她身上的黑氣來看，不像是犯下多起命案的惡鬼。剛才她突然從上方出現，似乎也隻是想要嚇唬自己，沒見著有什麽攻擊性的後招，語氣便稍微放緩了一些：“你變出那些東西嚇我，是想殺了我？”
    “哈？”女孩聽後發出一聲嘲笑：“我要是想殺你，就不用把你困在這個地方了。讓你上到樓上去，馬上我就能有一個新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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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是在幫我？”
    麵對喬姝直白的質問，女孩噎了一下，偏過頭像是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可別誤會，我不過是無聊罷了。而且我和上麵的鬼有仇，不想看好不容易來一個食物又被他們獨享罷了。”
    說完，女孩抬頭看了一眼喬姝，兩人看起來明明是同齡人，但其實論年紀她應該要比對方大很多了：“奉勸你一句，不要以為自己能打敗我就有多厲害了，這麽晚別瞎來這種地方晃悠，早早回家睡覺，明白嗎？”
    喬姝看著女孩的神情，她應當沒有說謊。前麵的諸多恐嚇，除了精神上的壓力外並不能造成任何實際性的損傷，從三樓多次返回二樓走廊時，喬姝也注意到往下的樓梯是沒有任何黑氣纏繞的，也就是說隻要當事人被嚇住選擇迷途知返，他是可以安全原路返回的。
    暫時感受不到樓上的氣息，這棟學校整體都很邪，這麽多年以來死亡的怨靈估計全部徘徊在此地無法解脫，是個很龐大的數量。
    “你和樓上的鬼是什麽關係，是他們殺了你嗎？”
    女孩偏過頭沒有說話，在喬姝看來她的行為像是默認。
    歎了口氣，喬姝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很遺憾我暫時還不會回去。我的朋友進入這所學校，並且從我這邊得到的線索顯示，她還在更上麵的樓層。我必須去找她，可以請你解開樓梯上的法術嗎，如果有關於我朋友的線索，也請一並告訴我。”
    “作為回報，在事情了結之後，我可以送你去往彼岸，你以後不必再繼續困在這所學校裏了。”
    女孩一臉狐疑地抬頭，見喬姝的表情非常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之後，緩緩開口答應了這個“交易”。
    她其實不太相信喬姝擁有送她離開這個鬼地方的能力，不過對方實力顯然比自己要強上很多，就算不答應她也還是會繼續想辦法往上，不如賣一個方便，也許還真能對付上麵那些家夥呢。
    “先說好，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萬一自己失手變成我的鄰居，以後可別哭。”
    女孩說完，提供了一條關於孫怡菲的線索：“就在你來之前不久，確實還有一個女孩子到過這個地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所謂的朋友，但是她的樣子很奇怪。”
    “無論我怎麽嚇她，她都對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跟個提線木偶似的。”
    “我本來設下鬼打牆想要困住她，不過樓上有鬼破除了我的法術，將她接了上去。我還在奇怪呢，然後你就來了。”
    “樓上的鬼是什麽身份，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隻知道對方的實力要比我強很多。”女孩悶悶不樂道：“這鬼地方死了太多人了，有些人未必還有自我意識，隻是一團離散的怨念。不過前段時間，這裏來了一夥人，他們好像和上麵那些家夥在謀劃著什麽，我感覺學校裏那些弱小的鬼魂很多都消失了。”
    “也許再過不久，馬上也該輪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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