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在冷庫第八區聞到腐臭時，電子溫度計顯示零下23c。她裹緊加厚防護服，手持光譜檢測儀掃過成箱的翡翠明蝦，淡藍光束下那些半透明蝦殼突然浮現出細密的血管紋路。
    &34；這批貨有問題。&34；她在對講機裏喊，回應她的隻有電流雜音。冷氣在麵罩上凝成白霜，隱約聽見隔壁貨架傳來甲殼摩擦聲。當那張臉從泡沫箱後探出來時，沈星河以為出現了低溫幻覺——工人的麵頰覆蓋著青灰色鱗片，眼球凸起呈複眼結構，指縫間連著半透明蹼膜。
    男人突然痙攣著蜷縮成球狀，後背工作服裂開，露出六節不斷顫動的赤紅蝦尾。沈星河轉身狂奔，卻撞進彌漫著腥甜霧氣的通道。意識消失前最後看到的，是天花板通風口滴落的熒綠色黏液。
    醒來時躺在醫療室，生產總監周慕海正在翻閱她的體檢報告。&34；低溫症引發的幻覺。&34；男人轉動著尾戒，鉑金戒圈刻著雙螺旋紋樣，&34；給你三天帶薪假如何？&34；他遞來的熱可可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
    深夜，沈星河從公司內網調取監控。視頻在2317突然跳幀，恢複後第八區貨架整齊如新。但當她用光譜分析軟件逐幀處理，發現跳幀期間有大量生物熒光信號——正是那些&34；翡翠明蝦&34；發出的波長。
    青礁工業園3號排汙口飄著死魚。沈星河戴著防毒麵具潛入時，檢測儀顯示氰化物超標47倍。潮間帶的礁石上粘著成團半透明卵鞘，每個都有足球大小，內部蜷縮著類人生物。她撿起卵鞘碎片，發現上麵印著&34；海生基因h07培養皿&34；的字樣。
    &34；你碰了不該碰的東西。&34；沙啞的女聲從防波堤傳來。穿環衛工裝的老婦掀起兜帽，左臉布滿貝殼狀增生組織：&34；三年前抗議排汙的漁民，現在都成了育苗池裏的母體。&34；她顫抖的手指指向海麵，月光下浮起無數人形輪廓，背後伸展著螳螂蝦般的鐮狀附肢。
    周慕海的秘密實驗室藏在冷鏈中心地下二層。沈星河用老婦給的id卡刷開氣密門時，濃重的福爾馬林味撲麵而來。浸泡在圓柱形培養艙裏的，正是那晚見過的鱗片工人——他們的脊椎接入了蝦類神經束，胸腔嵌著不斷搏動的藍色晶狀體。
    警報突然炸響，周慕海的身影出現在監控屏上。他的西裝後襟隆起怪異弧度，右手已經變成暗紅色鼇鉗：&34；既然你找到這裏，不妨見證新物種的誕生。&34；培養艙接連爆裂，變異工人們抽搐著站起，額頭上生物芯片紅光閃爍。
    沈星河在通風管道裏爬行逃亡，下方傳來令人牙酸的咀嚼聲。透過格柵看見周慕海褪去人皮，露出覆蓋甲殼的軀體，口器間垂落的信息素腺體正操控著變異工人分食保安。他的尾戒深深嵌進甲殼，原來那是個微型注射器。
    臨灣市氣象台發布紅色潮汐預警那天，沈星河帶著證據逃往跨海大橋。後視鏡裏，赤潮中浮現出無數鐮狀附肢，浪尖上站著完全蝦化的周慕海。他舉起螯鉗指向貨輪，那些裝載著&34；翡翠明蝦&34；的集裝箱正在滲出血水。
    第五幕：赤螯紀元
    沈星河把油門踩到底時，儀表盤顯示海水已經漫過路基。後視鏡裏赤潮翻湧，浪尖上蝦化漁民高舉著螯肢，鐮狀附肢切割金屬的聲響混在滔天浪聲裏。車載電台突然自動跳頻，傳出周慕海沙啞的電子音：&34；歡迎見證食物鏈重組。&34；
    跨海大橋在身後斷裂，她看見貨輪上的集裝箱如同腐爛的石榴般裂開，成千上萬翡翠明蝦正在急速膨脹。那些本該在超低溫休眠的基因改造生物，此刻正用螯鉗撕開同類甲殼，吞食著內部腫脹的紫色卵囊。每完成一次進食，它們的複眼就增生出新的晶狀體。
    &34；警告，臨灣市全域啟動一級避難預案。&34；手機彈出市政廳推送，配圖是無人機拍攝的駭人畫麵——青礁工業區地表隆起無數肉瘤狀突起，每當閃電劃過，就有完全蝦化的工人破繭而出。他們背後連接著粗壯的生物導管，另一端深深紮入沸騰的海水。
    沈星河將車衝進防波堤觀測站，老婦留下的貝殼id卡刷開了氣密室。全景玻璃窗外，赤潮中央升起千米高的水牆，周慕海懸浮在漩渦中心，腹部延伸出數十條熒光觸須接入海麵。他的甲殼正在脫落，露出內部蠕動的星雲狀物質。
    &34；這不是變異，是進化。&34；周慕海的聲音直接在她顱骨內震蕩，觀測站電腦自動調出基因圖譜。沈星河驚恐地發現，那些被篡改的crisprcas12序列正在操控磷蝦釋放信息素——整個東海浮遊生物群構成了分布式生物計算機。
    防波堤開始震動，沈星河抓住操作台才沒摔倒。海麵浮現出無數發光紋路，那是蝦群用螯鉗在浪濤間刻寫的分子式。她突然明白過來：當第一隻翡翠明蝦被植入人類神經突觸時，海洋就獲得了理解高等數學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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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它們破解了核電站冷卻係統密碼。&34；沈星河看著屏幕上的實時監控，臨灣核電站三號機組正發出過載警報。變異藤壺覆蓋了所有應急閥門，反應堆溫度飆升至臨界點。這是來自海洋的精準報複——針對二十年前排放的放射性廢水。
    周慕海的螯肢突然爆裂，湧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矽基納米蟲群。這些微型機械與變異浮遊生物結合，形成銀紅色金屬風暴撲向海岸線。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在接觸瞬間熔解，鈦合金骨架被啃噬出蜂巢狀孔洞。城市正在被納米蟲同化成某種生物金屬珊瑚礁。
    沈星河注射了最後一支老婦給的抑製劑，脖頸鱗片卻仍在蔓延。她終於讀懂貝殼id卡上的熒光紋路——這是求救信號，來自與海洋意識共生的抗議者們。觀測站海底隧道突然炸裂，三個身覆藤壺的漁民將她拽入深海，他們的鰓裂在鹹水中舒展成花瓣狀。
    在窒息前的混沌中，沈星河看見海底矗立著由沉船和塑料垃圾構成的巨樹。變異章魚用觸手纏繞樹冠，向每個路過生物發射生物電脈衝。她後頸的鱗片開始共鳴，接收到億萬海洋生物共同編織的信息：展示著從工業革命至今，每滴排入大海的毒液。
    周慕海的慘叫從深海傳來。納米蟲群突然調轉方向，將他包裹成金屬繭蛹拖向馬裏亞納海溝。海底火山同時噴發，滾燙的岩漿與赤潮碰撞出翡翠色蒸汽，基因汙染鏈式反應在此刻達到峰值——所有吸收過汙染物的生物，開始坍縮成基本氨基酸。
    沈星河再次浮出海麵時，朝陽正從廢墟盡頭升起。臨灣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泛著金屬光澤的珊瑚平原，無數半機械化的魚群在樓宇殘骸間巡遊。她舉起生出鱗片的手掌，發現皮膚正在分解成熒光浮遊生物。
    &34；生態協議執行完畢。&34；腦海中響起冰冷的合成音，最後視野裏，赤潮退去後裸露的海床上，嶄新形態的水母正在組裝人類頭骨與集成電路的共生體。
    關鍵收束線索
    1. 周慕海的尾戒
    納米蟲群吞噬其本體後，在海底形成金屬紀念碑，表麵不斷重演化工廠排汙畫麵
    2. 貝殼id卡
    沉入海底後與珊瑚共生，成為新海洋文明的曆史存儲器，表麵增生出沈星河的麵容浮雕
    3. 翡翠明蝦
    分解產生的氨基酸雲重新組合，在大平洋形成漂浮的&34；生命湯&34；，孕育出無視碳基矽基界限的新物種
    4. 臨灣核電站
    反應堆熔毀後被變異藤壺包裹，進化為首個生物核聚變體，持續為海洋文明供能
    終章意象
    沈星河最後分解的右手懸浮在淺海，鱗片化作熒光浮遊生物拚出&34；人類紀元19882023&34；
    新生水母群用觸須在海麵書寫質數數列，量子海洋意識開始重新定義時間維度
    被納米蟲改造的虎鯨群穿越北極航道，眼窩中旋轉的機械虹膜記錄著大陸殘骸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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