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七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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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海城集團大廈36層的玻璃幕牆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青銅鐲子。這是三天前在城隍廟古玩市場淘來的物件,此刻卻泛著詭異的幽綠光澤。樓下川流不息的車燈在玻璃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恍惚間我仿佛看見那些光點變成了漂浮的鬼火。
&34;林助理,總裁在等您。&34;秘書程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時差點被地毯絆倒,這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生總是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可她眼底浮動的血絲出賣了長期熬夜的事實。
陳浩然的辦公室彌漫著檀木和雪茄混合的氣味。當我把文件夾放在紅木辦公桌上時,瞥見桌角露出的半塊青玉殘片——那分明是戰國時期的龍鳳佩紋樣。我的太陽穴突然刺痛,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破碎的鏡子中伸出無數蒼白的手,穿著明代服飾的女子在血泊中掙紮,她的手腕上戴著和我一模一樣的青銅鐲子...
&34;小林啊,你這眼神真是讓人為難。&34;陳浩然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我的肩膀,&34;聽說你祖傳的古董修複手藝不錯?正好我們集團正在籌備私人博物館,缺個...&34;
話音未落,走廊傳來刺耳的尖叫。我衝出門時,隻見保潔阿姨癱坐在地上,她手裏的拖把沾著暗紅色液體,而牆上的掛鍾指針正詭異地停在淩晨三點十七分。更詭異的是,所有電子鍾表都顯示著相同的時間,仿佛整個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子夜的地下車庫冷得像口冰棺。我握著手電筒檢查文物運輸車,忽然聽見貨架深處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那些本應固定在防震箱裏的青銅器正在自行移動,西周的簋、戰國的戈、漢代的銅燈在月光下組成某種古老的圖騰。當我湊近觀察時,手電筒光束掃過一個生鏽的鐵盒,盒蓋上赫然刻著&34;魂歸&34;二字。
第二天晨會上,市場部總監周雅婷突然當眾摔碎了咖啡杯。她精心打理的卷發此刻淩亂不堪,眼眶青紫的眼底翻滾著水光:&34;都怪林助理昨晚非要加班核對文物清單!&34;我這才發現她脖頸處浮現出幾道青紫色的勒痕,那形狀竟與古籍中記載的&34;拘魂鎖&34;一模一樣。
陳浩然把加密u盤拍在我桌上時,袖扣折射的冷光晃痛了我的眼睛。&34;這是最近走私的戰國文物清單,你隻需要...&34;他的聲音突然卡住,因為我的目光落在了他西裝內袋露出的玉璜碎片上——那正是前天我在他辦公室看到的殘片,此刻正沾著新鮮的血跡。
電梯故障墜落的瞬間,我看見周雅婷站在轎廂頂部。她濕透的襯衫貼在身上,露出後背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傷口裏鑽出的不隻是血,還有細小的蛆蟲。&34;小心!&34;我本能地撲向控製麵板,卻摸到了一團黏膩的東西。展開手掌的刹那,我死死盯著掌紋間凝固的血珠——那分明是三十三道重疊的指甲印。
太平間的日光燈管滋滋作響。當我用青銅鐲子觸碰陳浩然屍體時,他的睫毛突然顫動起來。泛黃的病曆本從他口袋裏滑落,診斷書上的日期顯示他已經死於三天前的急性心梗。更可怕的是屍檢照片,他後頸處赫然浮現著與周雅婷相同的青紫色勒痕!
地下冷庫的低溫讓我的呼吸凝成白霧。成排的保險櫃在黑暗中發出幽光,當我輸入密碼打開最後一個櫃子時,成堆的戰國帛書突然無風自動。泛黃的絹帛上浮現出墨跡新鮮的血字:&34;七月半,天狗食月,魂歸處,血染青梧。&34;頭頂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仿佛有無數冤魂正在頭頂舞蹈。
子夜十二點的暴雨中,我舉著銅鏡站在集團大廈天台。鏡麵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具腐爛的女屍——她穿著上世紀三十年代的旗袍,手腕上的青銅鐲子與我手中的一模一樣。女屍的眼窩裏燃著幽藍磷火,嘴唇一張一合間,我聽見了那個被埋葬的真相...
暴雨夜的太平間寒氣刺骨,我顫抖著用青銅鐲子觸碰陳浩然屍體時,他西裝內袋突然滑出半塊青玉璜——與戰國帛書上的血字&34;魂歸處&34;形成完整圖案。更詭異的是,玉璜表麵浮現出用朱砂繪製的九宮八卦陣,每個卦象都對應著集團下屬子公司的方位。
&34;第七卦離位...&34;我突然想起陳浩然辦公室暗格裏收藏的錯金銅盒,盒內密密麻麻刻著青梧區地下排水管網圖。當夜,我潛入集團數據中心破解周雅婷的加密文件夾,發現往生門設計圖標注著十七條地下管道的交匯點——正是海城集團總部所在地。
暴雨衝刷著天台銅鏡,鏡中倒影突然扭曲成腐爛女屍。我握著青銅鐲子衝向地下冷庫,成排保險櫃在月光下泛著幽光。當輸入九宮八卦陣密碼打開第49號櫃子時,成捆戰國帛書無風自動,泛黃絹帛上浮現出墨跡新鮮的血字:&34;七月半,天狗食月,魂歸處,血染青梧&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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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響,我舉著銅鏡撞開通風管道。潮濕的牆壁上布滿青苔,某塊磚石突然凹陷,露出半截青銅匣子——饕餮紋間嵌著的星圖,竟與陳浩然辦公室的玉璜殘片完全重合。匣內飄出泛著熒光的絲帛,上麵用金線繡著希臘文:&34;to θepμ?ν δeν e?ναi o θ?ναto?&34;熱即永生)。
&34;林助理,您不該動那個匣子。&34;周雅婷的鏡像從陰影中浮現,她脖頸的青紫勒痕正在滲出黑色膿液,&34;這是永生科技從帕台農神廟挖出的古希臘秘器,第六塊水晶已經融入青銅盒...&34;
我突然想起陳浩然西裝上的雪茄味,與永生科技廣告中&34;智慧頭環&34;的合成香料一模一樣。地下冷庫的溫度驟降至零下20度,成排青銅器表麵凝結出冰晶,西周簋的饕餮紋路竟在冰層下蠕動——那些本應被封印的怨靈,正在青銅器中重組肉身。
&34;快走!&34;鏡像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指甲穿透我掌心時,我看見三十三重業火在虛空中燃燒。當電梯門重新開啟時,周雅婷的本體正被黑袍人拖向地下密室,她後背的傷口裏鑽出半透明的觸須,與永生科技宣傳片中的&34;神經接駁裝置&34;驚人相似。
在古籍修複室暗格裏,我找到《輪回錄》殘頁。泛黃紙頁上記載著蘇家滅門慘案:二十年前玄門五大家族為爭奪青銅密匣,用活人澆注青銅器,最終導致蘇家被滅門。而陳浩然正是蘇家最後血脈,他通過基因編輯技術保留了蘇家血脈,隻為複活被封印在青銅器中的上古邪神。
&34;林小姐,您祖傳的青銅鐲子...&34;程雪突然出現在身後,她瞳孔泛起金色漣漪,&34;是當年封印邪神的關鍵法器。&34;話音未落,她袖口射出銀針,針尖淬著從周雅婷傷口中提取的黑色膿液——那分明是永生科技研發的納米機器人,正在篡改我的記憶。
我撞碎玻璃窗躍入空中,青銅鐲子突然發出蜂鳴。當著追兵的麵,我將鐲子重重砸向地麵,戰國銅鏡碎片在水泥地上重組,鏡中映出三十三重業火組成的煉獄。陳浩然的虛影從火海中爬出,他脖頸後的青銅符文正在燃燒:&34;七月半,你將永墜此處...&34;
終章
七月十五子夜,我站在集團大廈天台。整座青梧城被血色月光籠罩,地下排水管網同時爆發出刺鼻的硫磺味。海城集團總部地底傳來金屬摩擦的轟鳴,成千上萬件青銅器從地下湧出,組成巨大的九宮八卦陣。
永生科技的武裝直升機群掠過天際,機腹垂下無數&34;智慧頭環&34;。我摸著胸前的青銅鐲子,感受著蘇家血脈在燃燒。當第一道天狗食月的光芒刺破雲層時,陳浩然的鏡像從青銅器陣中升起,他背後是正在重組的邪神虛影——那具腐爛女屍,正是兩千年前被獻祭的玄門聖女。
&34;永生...即永墮地獄。&34;我念出《輪回錄》最後一句,青銅鐲子突然爆發出耀眼金光。戰國帛書上的血字在光芒中燃燒,三十三重業火從天而降,將整座青銅器陣熔成鐵水。陳浩然的虛影在火中扭曲哀嚎,他脖頸後的青銅符文被業火灼燒成灰燼。
暴雨衝刷著焦土,我撿起半塊青玉璜。玉璜上的星圖正在重組,這次指向的不是玄門秘境,而是西北工業大學材料學院的青銅凝固實驗室。當警笛聲撕裂夜空時,我對著血月輕笑——真正的永生,是讓千年陰謀在業火中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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