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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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著體溫計的手指突然僵住,水銀柱在數字36.5處劇烈震顫。走廊頂燈忽明忽暗,消毒水的氣味裏混進了鐵鏽般的腥甜。
    淩晨三點的急診大廳像被施了昏睡咒,隻有自動販賣機偶爾發出咕嚕聲。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機亮起,護士長發來的六十秒語音條在黑暗中閃爍:&34;小林,把三號搶救室的遺體送太平間,記得用冷鏈車。&34;
    推開太平間鐵門時,冷氣撲麵而來的瞬間,我聽見身後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響。轉身時隻瞥見一抹猩紅色裙角消失在走廊拐角,那顏色像是......血?
    &34;林醫生?&34;冷藏櫃的玻璃門突然自行彈開,我觸電般後退半步。本該躺在裏麵的產婦屍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灘暗紅色液體,正順著不鏽鋼台麵蜿蜒成奇怪的符咒形狀。
    手機在此時震動,法醫周明的短信跳出來:&34;死者子宮內有二十枚胎兒,全部臍帶呈蛇形盤繞。這根本不是自然生產!&34;配圖是ct掃描片,密密麻麻的胚胎像被塞進保鮮袋的魚卵,最中央那具胎兒的右手食指,赫然戴著枚褪色的銀戒指。
    當我衝出太平間時,走廊感應燈次第亮起。轉角處的應急燈下,站著一個穿酒紅真絲睡袍的女人。她垂落的發絲間露出半張慘白的臉,左手攥著塊浸透血漬的繡帕,右手無名指套著那枚熟悉的銀戒指。
    &34;你終於來了。&34;她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鋼琴弦,繡帕邊緣的血珠突然懸浮起來,在空中組成歪扭的繁體字——&34;償命&34;。我這才注意到她腳踝處蜿蜒的黑線,那分明是......靜脈血栓的栓塞痕跡?
    女人忽然笑了,整層樓的燈光在她笑出聲的刹那全部熄滅。她飄向我時繡帕展開,竟浮現出產科病房的壁畫:1998年5月17日,產房外掛著&34;母嬰平安&34;的紅綢,而我在壁畫最陰影處看見自己穿著洗褪色的護士服,雙手正抱著一具新生男嬰。
    &34;我叫蘇晚晴。&34;她冰涼的手指撫上我的手腕,&34;當年你把我推進了死路。&34;冷藏車警報器突然尖嘯,走廊盡頭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女人將繡帕塞進我懷裏:&34;去查慈安巷16號,那裏埋著我們的孩子。&34;
    刺目的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時,我發現自己跪在太平間門口。三個保安舉著電棍圍住我,領頭的胖子臉上有道新鮮的抓痕:&34;小林醫生精神不錯嘛,大半夜在停屍間玩角色扮演?&34;他彎腰撿起繡帕,上麵的血字在強光下變成暗紅色印記。
    我這才驚覺那些&34;血字&34;其實是繡娘特有的十字挑紋路。當保安的拇指擦過&34;償命&34;二字時,突然發出慘叫——他的指甲蓋瞬間變成紫黑色,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般癱軟在地。其他保安聞聲趕來時,隻看到地上一灘黑水,繡帕不翼而飛。
    晨會上,護士長陳雪敲著桌子發火:&34;昨晚送來的遺體怎麽少了?監控錄像有沒有異常?&34;我盯著投影屏上的畫麵,淩晨247分,太平間門自動開啟的瞬間,鏡頭裏閃過一抹紅影。但當保安衝進去時,畫麵突然扭曲成雪花噪點,持續了整整十七秒。
    &34;等等,這個時間...&34;我突然站起來,&34;產科檔案室今天應該歸檔二十年前的分娩記錄。&34;陳雪臉色驟變:&34;你瘋了嗎?那案子早就結案了!&34;
    我衝向地下室的檔案室時,鑰匙在掌心燙得驚人。1998年的病曆本在黴味中簌簌掉落,泛黃的《母嬰安全手冊》裏夾著張產房值班表。我的手指停在5月17日那欄,實習助產士簽名欄裏龍飛鳳舞地寫著&34;林默&34;——那正是我現在的名字。
    當指尖觸到紙頁的刹那,整棟樓的電路發出尖銳的蜂鳴。走廊傳來嬰兒啼哭,此起彼伏的哭聲從通風管道湧出,卻在撞上我懷裏的繡帕時戛然而止。繡帕上的血漬突然滲出文字,那些歪斜的繁體字在空氣中凝結成血淚般的紅線,指向慈安巷16號的坐標。
    晨光刺破雲層時,我握著蘇晚晴塞給我的繡帕站在慈安巷口。這塊浸透了二十年前血淚的綢緞,此刻正滲出瑩藍色微光,血珠凝成的紅線在柏油路上蜿蜒成坐標——烏古生物科技園區地下三層的坐標。
    &34;林醫生,監控室調取到淩晨四點的異常數據。&34;法醫周明遞來的u盤裏,冷藏室監控畫麵在257分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綠色光點,&34;像某種生物電信號,數量超過兩百隻。&34;
    我摸著繡帕邊緣的十字紋路,那些繁體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蘇晚晴昨夜消失前說過,慈安巷16號下埋著我們的孩子,而此刻我的手機定位顯示,那個坐標正在烏古園區的基因實驗室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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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電梯門在地下三層打開時,消毒水氣味被某種腥甜氣息取代。走廊盡頭的基因測序儀屏幕閃爍著幽藍光芒,牆角堆放著二十個貼有&34;實驗體xx&34;標簽的冷凍箱。最左側箱體突然發出嬰兒啼哭,我衝過去時隻看到顯示屏上的數字歸零——196c。
    &34;快離開這裏!&34;周明突然拽著我往回跑,走廊頂端的通風管道突然湧出黑色黏液,像活蛇般追著我們的腳步。我轉身時撞見冷凍箱上的銘牌,生產日期竟是1998年5月17日,正是蘇晚晴離世的日期。
    黏液在身後炸裂的瞬間,繡帕突然騰空而起。血珠在空中重組出蘇晚晴臨終前的模樣,她脖頸處的黑線正與黏液裏的某種生物組織產生共振。當黏液即將吞噬我們時,繡帕上的銀戒指突然射出耀眼強光,整條走廊被分割成無數平行時空的碎片。
    意識從眩暈中恢複時,我們躺在烏古園區的廢棄檔案室裏。周明額頭的傷口還在滲血,而我懷裏的繡帕已經炭化成灰燼。牆上泛黃的圖紙顯示,這裏曾是二十年前某神秘組織的基因實驗室,核心區域直通地下溶洞——也就是現在被稱為&34;烏古遺跡&34;的所在。
    &34;那些黏液...&34;周明擦拭著手電筒,&34;我在《異常生物檔案》裏見過類似描述,說是某種通過吞噬生命能量維生的古神子嗣。&34;他的手機突然震動,法醫實驗室發來緊急報告:&34;冷藏室失蹤的產婦遺體,子宮內胎兒的dna與烏古園區基因庫的某份樣本完全匹配。&34;
    我抓起牆角的鐵鏟劈開地板,露出向下延伸的螺旋階梯。鏽蝕的鐵門上刻著與繡帕相同的符文,門縫裏滲出帶著鐵鏽味的黑霧。當周明用激光筆照射時,霧氣中浮現出無數張嬰兒麵孔,他們嘴唇翕動著重複著同一句話:&34;媽媽...&34;
    溶洞深處矗立著青銅鑄造的祭壇,中央凹槽裏懸浮著半透明的胚胎。蘇晚晴的繡帕在接觸祭壇的瞬間燃燒起來,血淚般的紋路在空氣中重組出1998年的產房場景:我穿著帶血的護士服,正在給戴著銀戒指的嬰兒做人工呼吸,而蘇晚晴的瞳孔逐漸變成蛇類特有的豎線。
    &34;原來當年...&34;我握著燃燒的繡帕跪倒在地,&34;他們用巫蠱術將產婦子宮裏的胎兒煉成&39;容器&39;,而你因為基因突變被當成了祭品。&34;祭壇突然震顫起來,胚胎發出尖利啼哭,溶洞頂端的鍾乳石紛紛斷裂墜落。
    周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34;快看!&34;祭壇凹槽裏的胚胎正在融合,二十個嬰兒麵孔重疊成一張戴著銀戒指的成年女子麵容——正是蘇晚晴。當她的手指穿透祭壇結界時,我突然想起前世助產士筆記裏的話:&34;凡胎不可觸聖胎,觸者將永墮輪回。&34;
    蘇晚晴的軀體在祭壇上重組,她脖頸的黑線與胚胎的臍帶連成詭異的圓環。我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繡帕灰燼上,那些炭化的絲線突然活過來般纏繞住她的手腕:&34;你本該成為新紀元的&39;母神&39;,但今生的因果已斷。&34;祭壇上的時空漩渦在此時開啟,二十具嬰兒屍體從時空裂縫中墜落,他們胸前的銀色胎記同時亮起。
    &34;快走!&34;我拽著周明衝向時空漩渦,身後傳來蘇晚晴撕裂般的笑聲。當漩渦將我們吞沒的瞬間,我看見她抱著重組的嬰兒躍入另一個時空——那裏的產房掛著&34;母嬰平安&34;的紅綢,而我正微笑著剪斷她孩子的臍帶。
    三個月後,慈安巷16號的廢墟上矗立起新的婦產科大樓。我站在十八層的落地窗前,看著新生兒監護室裏閃爍的儀器。周明敲門進來時帶著基因檢測報告:&34;林醫生,您和蘇小姐的基因圖譜...&34;他突然停住,指著窗外說,&34;快看那些氣球。&34;
    五十個係著銀鈴鐺的紅色氣球正飄向雲端,每個氣球的吊墜都刻著&34;平安&34;二字。我摸著口袋裏蘇晚晴臨終前塞給我的銀戒指,突然明白巫蠱秘術的真諦——真正的生命傳承,從來都不是冰冷的實驗室試管,而是醫者仁心與母愛如血的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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