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合上筆記本電腦時，窗外的霓虹燈正閃過第十次全息廣告。這是臨海市邊緣的雲溪鎮，他的心理谘詢室坐落在老式居民樓的三樓，牆上掛著梵高的《星月夜》贗品，書架上擺滿心理學著作和《聊齋誌異》的線裝本。
    &34；叮咚——&34；門鈴響起時，陳默正用馬克杯喝著速溶咖啡。透過監控看到門外站著的男人，他皺了皺眉——是樓下便利店的老板李明遠，手裏還提著兩瓶二鍋頭。
    &34；陳老師，能聊聊嗎？&34；男人將酒瓶重重放在茶幾上，酒液在玻璃表麵晃出漣漪，&34；我老婆...她最近總說看到黑影。&34；
    陳默示意他坐下，注意到男人袖口露出的一截藍紗絲巾。這讓他想起昨天在舊貨市場淘到的清代刺繡，那些纏枝蓮紋樣與眼前的藍紗竟有幾分相似。
    深夜十一點，陳默跟隨李明遠來到他們位於頂樓的公寓。電梯裏男人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妻子林素的視頻請求。屏幕裏的女人麵色蒼白，背景是翻倒的酒瓶和散落的人民幣，&34；他說要帶我去個好玩的地方...&34；
    &34；別掛！&34；陳默突然奪過手機，畫麵瞬間扭曲成無數像素點。他衝出電梯，走廊盡頭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踹開安全門的瞬間，濃重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在地板上切割出菱形光斑。
    藍衣女鬼正趴在林素身上，腐爛的右手插入她的心口。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女鬼頸間纏繞的，正是他昨天在舊貨市場看到的那條藍紗絲巾！他後退半步，後背撞上玄關的鞋櫃。櫃門突然彈開，露出半截生鏽的鐵盒，裏麵躺著一團裹著血跡的繩子。
    &34；還我東西！&34；女鬼的尖叫刺破耳膜，陳默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想起《聊齋》裏那個吹氣退鬼的古人，深吸一口氣，朝著女鬼張開的血盆大口猛地吹去。
    冷風倒灌的瞬間，陳默的鼻腔突然湧入鐵鏽味。女鬼的軀體開始扭曲，腹部出現碗口大的空洞，接著是胸腔、頭顱，最後化為一陣帶著腐臭的青煙消失在月光裏。李明遠衝進來時，隻看到妻子蜷縮在牆角抽搐，陳默正用膠帶封住她手腕上的傷口。地上的藍紗絲巾無風自動，末端繡著的&34；阮孚&34；二字在黑暗中泛著磷光。
    &34；她...她剛才說&39；阮孚&39；？&34；男人聲音發顫。陳默撿起鐵盒裏的繩子，發現繩結竟是道教符咒的變體。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牆角某塊鬆動的瓷磚——下麵露出半截生鏽的青銅羅盤，指針永遠停在子時的位置。
    淩晨三點，陳默站在市立圖書館的善本庫。管理員老張頭遞給他一本泛黃的《新齊諧》影印本，封麵上用朱砂寫著&34；子不語卷四&34；。他翻到《陳清恪公吹氣退鬼》那頁，發現夾在書頁中的符紙與羅盤上的符咒完全一致。
    &34；這書是二十年前從海裏撈上來的。&34；老張頭壓低聲音，&34；撈它的時候，漁網裏還纏著個穿藍衫的女屍...&34；
    陳默的手指在符紙上摩挲，突然想起今早看到的新聞——雲海科技的老總在遊艇上神秘失蹤，監控顯示他最後出現的位置，正是李明遠公寓對麵的海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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