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斬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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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岩村坐落在雲嶺山脈的褶皺裏,村後那片原始林區是村民們上山采藥、打獵的禁地。二十歲的陳鐵柱和十八歲的弟弟陳滿倉蹲在老槐樹下磨柴刀,刀刃刮過磨石的沙沙聲驚飛了樹梢的麻雀。春末的雨總下得急,山澗裏浮起薄霧,將遠處黛青色的山脊洇成水墨畫。
    &34;哥,氣象站說今晚有暴雨。&34;滿倉用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他剛滿十八歲,胳膊上的肌肉卻已像父親年輕時那般虯結。鐵柱把磨得雪亮的柴刀別在腰後,抬頭望了眼烏沉沉的天:&34;趁早把後山那批毛竹砍了,明早得給縣醫院送竹製擔架。&34;
    兩兄弟沿著野豬踩出的小徑往深山裏走,腐葉在腳下發出粘膩的聲響。鐵柱突然停住腳步,他腰間的銅鈴鐺無風自動——這是爺爺留下的驅獸鈴,二十年來從未無故作響。滿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密林深處隱約露出兩截灰褐色的鱗片,在陰濕的空氣中泛著冷光。
    &34;是蟒蛇。&34;鐵柱的聲音有些發緊。他握刀的手微微發抖,去年鄰村老張家養的看門狗就是被這樣的蟒蛇纏死的,狗骨頭碎得像被壓路機碾過。滿倉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那條蟒蛇正盤踞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冷杉上,碗口粗的身軀隨著呼吸緩緩起伏,蛇信吞吐間竟帶出腥甜的霧氣。
    一、生死一線
    變故來得比山雨更急。鐵柱剛要轉身,冷杉突然劇烈搖晃,碗口大的樹瘤簌簌落下。滿倉隻覺後頸一涼,腥風撲麵而來,那蟒蛇竟以不可思議的敏捷騰空撲來!他本能地撲向哥哥,後背重重撞在岩石上,懷裏的柴刀脫手飛出,擦著蟒蛇的鱗片釘入樹幹。
    &34;跑!&34;鐵柱嘶吼著把弟弟推向陡坡。滿倉在滾落中瞥見哥哥被蟒蛇咬住的右臂,皮肉外翻的傷口湧出黑血——那血竟像被腐蝕過般冒著青煙。劇痛中他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右手卻死死摳住岩縫裏的灌木。
    蟒蛇的腹腔傳來令人牙酸的蠕動聲,鐵柱的慘叫漸漸變成斷續的嗚咽。滿倉的視線開始模糊,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34;咱家男人,骨頭要比山硬。&34;不知哪來的力氣,他竟用牙齒扯斷腰間的麻繩,借著灌木的摩擦力把自己甩向蟒蛇盤踞的樹幹。
    &34;讓開!&34;滿倉的怒吼驚飛了整片林子的鳥雀。他掄起柴刀劈向蟒蛇七寸,刀刃砍在鱗片上迸出火星。蟒蛇吃痛鬆口,鐵柱像截枯木般從半空墜落,後腦勺重重磕在岩石上,鮮血瞬間浸透了滿倉的衣襟。
    二、血色黎明
    &34;哥...哥你醒醒!&34;滿倉顫抖的手指探到鐵柱鼻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蟒蛇盤踞在五步開外,受傷的腹部不斷滲出墨綠色黏液,豎瞳裏泛著詭異的幽光。滿倉突然想起爺爺說過,青岩山的蟒蛇是山神的守衛,除非被激怒,否則從不主動傷人。
    他摸到鐵柱腰間的水壺,將最後半壺水澆在傷口上。腐肉脫落後露出白骨,滿倉用襯衫碎片包紮時,發現鐵柱的右手食指竟詭異地扭曲著——那截手指像被高溫熔化的蠟燭,軟塌塌垂在掌心。
    &34;要變蛇人了...&34;鐵柱突然睜眼,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滿倉渾身血液凝固,他看見哥哥的瞳孔正在分裂成細長的豎瞳,皮膚下凸起蚯蚓狀的紋路。蟒蛇似乎察覺到什麽,突然昂首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鳴,震得滿倉耳膜生疼。
    記憶碎片突然湧入腦海:七歲那年山洪暴發,父親背著渾身是血的爺爺在洪流中跋涉;十二歲那年他誤闖蛇窟,是鐵柱舉著火把在毒蛇堆裏找了他三天;去年冬天,鐵柱為了給他湊手術費,連續三個月在礦洞裏打零工...
    &34;哥,你記不記得咱家菜園東頭的野山參?&34;滿倉突然喊出這句話時,鐵柱抽搐的小腿漸漸停止顫動。他趁機將柴刀塞進哥哥手裏,自己抄起沾血的磨刀石。
    三、山神泣血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滿倉背起昏迷的鐵柱往山下挪,身後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他不敢回頭,後背的傷口被碎石劃破,血水在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紅線。轉過第七個彎道時,他聽見鐵柱發出非人的低吼。
    &34;跑!快跑!&34;鐵柱突然暴起,五指如鉤扣住滿倉的肩膀。滿倉踉蹌著撞向岩壁,懷裏的止血草撒了一地。借著月光,他看見哥哥的脖頸上隆起三枚肉瘤,蛇信正從扭曲的牙縫間探出。
    千鈞一發之際,山道旁突然亮起火光。護林員老周舉著獵槍從霧中衝出,槍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34;撒石灰!&34;老周的吼聲驚醒了滿倉。他抓起地上的止血草撒向蟒蛇,青煙騰起的瞬間,老周的子彈精準擊中蟒蛇七寸。
    劇痛讓蟒蛇發出震天動地的嘶鳴,它扭動著山丘般的身軀撲來。滿倉突然想起爺爺臨終前塞給他的銅鈴,那鈴鐺此刻正在他褲袋裏發燙。他發瘋似的搖晃銅鈴,清脆的鈴聲穿透雨幕,蟒蛇竟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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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後生仔,接著!&34;老周拋來沾著雞血的麻繩。滿倉抓住繩索的刹那,蟒蛇的毒牙擦著他臉頰飛過。麻繩在蟒蛇脖頸繞了三圈,老周拽著繩頭大吼:&34;往懸崖拖!&34;
    四、晨霧中的真相
    當第一縷晨光照亮懸崖時,滿倉和老周癱坐在濕滑的岩石上。蟒蛇的屍體在百米深的穀底摔成肉泥,鐵柱卻不見了蹤影。老周用樹枝撥開草叢,露出半截刻著符咒的石碑——&34;山神泣血處,凡人勿近&34;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34;二十年前有個采藥人,也是在這裏被蟒蛇拖下去的。&34;老周往銅鈴上澆了口燒酒,&34;這鈴鐺浸過黑狗血,能鎮山魈。你哥怕是...&34;
    山風突然送來若有若無的笛聲。滿倉渾身一震,那是鐵柱從小吹的竹笛調子。他發瘋似的往懸崖邊爬,指甲在岩石上磨得血肉模糊。在垂落的藤蔓間,他看見鐵柱倒掛在古柏上,手中握著半截竹笛,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34;哥!&34;滿倉的哭喊驚起一群白鷺。鐵柱緩緩轉過頭,月光透過他半透明的身軀,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他的嘴唇翕動著,滿倉卻讀懂了唇語——那是他們兒時約定的暗號,代表&34;回家&34;。
    五、新芽
    縣醫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滿倉太陽穴突突直跳。主治醫師看著ct片直搖頭:&34;他顱內有東西在生長,像蛇類的鬆果體。&34;滿倉攥著病危通知書,窗外暴雨如注,恍惚間又看見鐵柱被蟒蛇吞下的場景。
    第七天深夜,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滿倉撲到床前,看見鐵柱的指尖在輕微顫動。更詭異的是,他幹裂的嘴唇間滲出細小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
    &34;山神要回來了。&34;鐵柱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滿倉的眼淚砸在監護儀屏幕上,跳動的波紋裏,他看見鐵柱的影子正在分裂——左邊是人形,右邊是盤踞的蟒蛇。
    暴雨拍打著玻璃窗,滿倉突然想起那個改變命運的清晨。如果那天他們沒去後山砍竹,如果老周沒及時出現,如果銅鈴裏沒藏著爺爺的...
    &34;哥,咱們回家。&34;滿倉輕輕握住鐵柱的手。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烏雲,照在鐵柱逐漸透明的身軀上。那些猙獰的鱗片正在褪去,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膚,像初春枝頭抽出的嫩芽。
    尾聲
    三年後的清明,滿倉帶著女兒來到青岩山腳。小女孩指著石碑問:&34;爸爸,山神爺爺為什麽要哭呀?&34;滿倉把野山參埋在碑前,山風送來悠遠的笛聲。他摸摸女兒的發頂,輕聲說:&34;因為山神知道,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34;
    山霧深處,一抹翠綠掠過林梢。那是鐵柱當年種下的竹子,如今已長成連綿的竹海。風過時,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某個關於勇氣與救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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