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林深第三次掛斷母親的電話時，窗外的梧桐葉正簌簌落在咖啡杯沿。手機屏幕顯示2347，他盯著咖啡杯裏旋轉的拉花——那朵歪斜的玫瑰像極了今晨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叮——"
    玻璃門上的銅鈴輕響，帶著初秋的涼意。穿米色針織裙的姑娘挾著水汽走進來，發梢沾著細碎的雨珠。她徑直走向最角落的卡座，黑色長柄傘在地麵拖出蜿蜒水痕。
    "老規矩？"林深下意識開口。這是他在這家"墨語咖啡"兼職的第三個月，獨愛坐在窗邊看雨的客人。
    姑娘頷首，腕間的銀鏈隨動作輕晃。林深注意到她耳後若隱若現的淡青色血管，像是某種古老的符咒。當她捧起骨瓷杯時，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皮膚在暖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冰美式。"她的聲音像浸過山泉的玉石，"要雙份濃縮。"
    林深怔怔望著她推門而入的背影。自三個月前某個雨夜遇見這位常客，店裏的客流量竟翻了一番。人們都說，這位姑娘有種奇特的魔力——當她輕笑時，連窗外的雨聲都會變得清脆。
    第二章 聲影
    "林深！你小子在躲我？"
    推門的風鈴聲驚散了滿室暗香。孫明哲大剌剌坐在吧台前，黑色衝鋒衣上沾著工地特有的水泥灰。作為林深在建築事務所的師兄，他總能在最尷尬的時刻出現。
    "白璃姑娘今天沒來？"孫明哲摩挲著咖啡杯沿，目光掃過牆上新掛的水墨畫。那是白璃上周送來的"潤筆費"，畫中女子執傘立於竹林，眉眼與常客驚人相似。
    林深低頭擦拭虹吸壺，蒸汽氤氳間瞥見玻璃門外的倒影。白璃正撐著那把油紙傘站在巷口，細雨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傘骨末端係著的銀鈴隨步伐輕響。
    "又在神遊？"孫明哲突然湊近，"你覺不覺得這姑娘像..."
    話音未落，吧台電話突兀響起。林深接起時隻聽見電流雜音，接著是女子清泠的嗓音："請轉告林先生，明晚八點，老地方。"
    第三章 夜話
    當座鍾敲響第八下時，白璃準時出現在飄窗邊。月光透過蕾絲窗簾，在她肩頭織就銀色紗衣。孫明哲盯著她手中那盞鎏金燭台，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聽說林深最近在趕臨江大橋的設計圖？"白璃將蠟燭推到他麵前，火苗突然躥高半寸，"要當心那些偷工減料的蛀蟲。"
    孫明哲的後頸滲出冷汗。三天前他剛拒絕過某建材商的回扣，此刻白璃的話像極了匿名舉報信。他剛要開口，白璃忽然傾身靠近："孫師兄要不要聽聽故事？關於某位工程師的奇遇。"
    燭光搖曳中，她的聲音忽遠忽近："從前有座橋，橋墩裏埋著九百九十九隻黑貓。每當月圓之夜，貓眼就會變成..."
    "狐眼！"陳遠突然闖進來打斷話頭。這位建築係副教授扶了扶金絲眼鏡，"白小姐對民俗研究頗有心得？"
    白璃輕笑轉身，燭光在鏡片上折射出虹彩："陳教授不如猜猜，那些貓眼裏究竟藏著什麽？"
    第四章 暗湧
    暴雨傾盆的午夜，林深在事務所翻找著設計圖紙。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照片——白璃撐著油紙傘站在臨江大橋上，傘下隱約可見三個模糊人影。
    "這是上周的工程例會現場。"陳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璃怎麽會出現在工地？"
    林深放大照片，後背瞬間繃直。畫麵角落的配電箱上，分明印著白璃常用的那款護手霜。他抓起外套衝出門時，手機彈出新聞推送：臨江大橋部分橋墩出現裂縫。
    第五章 真相
    解剖室的冷光燈下，白璃的"遺體"安靜地躺在裹屍袋裏。林深盯著她耳後的符咒狀胎記，耳邊回響著法醫的話："死者至少死亡三個月，屍體卻保持著新鮮狀態。"
    "你終於發現了。"孫明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扯鬆領帶，露出脖頸處猙獰的抓痕："三個月前那場工地事故，你設計的承重結構..."
    話音未落，解剖台上的屍體突然坐起。白璃蒼白的指尖點在孫明哲胸口，鏡片後的瞳孔泛起金芒："孫師兄，你偷換的建材報告還在保險櫃吧？"
    第六章 離殤
    太平間的冷氣機發出嗡鳴。白璃將泛黃的信箋放在林深掌心，紙頁上的字跡如遊魚般扭曲："當鍾樓敲響第十二下，去江心島找真正的..."
    汽笛聲撕裂夜空。林深衝到江邊時，隻見白璃的油紙傘漂浮在漩渦中心，傘骨銀鈴碎成星芒。對岸工地的探照燈掃過江麵，他看見三個黑影正從橋墩爬出——正是那晚照片裏的三人。
    第七章 餘音
    三年後的立冬清晨，林深站在重建的臨江大橋上。晨霧中隱約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他摸出貼身攜帶的護手霜，發現瓶底刻著行小字：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江風卷起設計圖冊，某頁夾著的照片裏，穿米色針織裙的姑娘正在咖啡杯沿畫笑臉。林深把臉埋進風衣領口，遠處傳來早班渡輪的汽笛聲，恍惚間與那夜解剖室的冷氣機轟鳴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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