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醉生
    臨江市東郊的雲頂莊園裏，落地窗前浮動著威士忌琥珀色的光。顧遠山斜倚在意大利真皮沙發裏，指尖的雪茄煙霧繚繞，正對著水晶杯裏浮動的冰球發呆。這是他連續第三十七個不眠夜，辦公桌上散落著未簽字的並購協議，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妻子蘇蔓七天前發來的離婚協議照片。
    "顧總，該打針了。"管家老周端著銀質托盤進來，托盤裏的注射器泛著冷光。顧遠山瞥見針管標簽上"乙醇中和劑"的字樣，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自從三個月前在酒窖昏倒，醫生就給他裝上了這個皮下植入裝置，每隔十二小時自動注射鎮定劑。
    玻璃幕牆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刹車聲。黑色邁巴赫車門升起，穿定製獵裝的男人邁著軍靴走來，左耳銀質十字架耳釘在月光下晃動。"顧總，您承諾的百年陳釀樣品。"男人遞來天鵝絨禮盒時，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紋身。
    顧遠山打開禮盒的瞬間瞳孔收縮——六支巴卡拉水晶瓶裝的"赤淵"在月光下流轉血色暗紋，正是他三年前在波爾多酒莊失蹤的那批孤品。冰涼的瓶身貼著他掌心滲出冷汗，某種蟄伏已久的灼熱突然從胃袋竄上喉頭。
    "林先生，這不符合商業道德。"顧遠山的聲音像是從砂紙裏磨出來的。來人卻徑自解開領帶，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縫合疤痕："十五年前您從我這裏取走的東西，該還了。"
    第二章：蠱現
    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痛。顧遠山盯著手術台的無影燈，聽著器械碰撞的清脆聲響。林深將內窺鏡探頭緩緩探入他胃部時，顯示屏突然爆出雪花紋路。
    "出來了。"林深突然抓住他手腕，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顧遠山看見顯示屏裏蠕動的暗紅色生物，三寸長的赤色肉蟲正貪婪吮吸著胃壁，頭部裂開三瓣口器，露出細密的倒刺。
    劇痛撕裂般的襲來。顧遠山在束縛帶裏瘋狂掙紮，喉嚨裏發出非人的嚎叫。林深按住他抽搐的身體，將冷凍艙裏的液態氮罐貼住他腹部："忍住，它在進化。"
    當啷一聲，手術鉗夾著酒蟲落入玻璃器皿。顧遠山癱軟在血水裏，看著那生物在福爾馬林溶液中舒展身體，尾端突然彈出吸盤狀的器官，將器皿壁上的酒標殘片緩緩吞入。
    第三章：殘宴
    三個月後的顧氏集團周年慶上，水晶吊燈將宴會廳照得亮如白晝。顧遠山站在香檳塔前，看著財經雜誌封麵上的自己——西裝革履的慈善家，與三年前那個醉醺醺的暴發戶判若兩人。
    "顧總，這是新研發的"無垢"係列。"特助遞來冰鎮過的試飲杯。顧遠山輕抿一口，清冽的酒液滑過舌尖，卻在食道燃起詭異的灼燒感。他猛地攥緊酒杯，玻璃碎片紮進掌心，鮮血滴在雪白桌布上暈開妖異的圖騰。
    vip室突然傳來騷動。顧遠山推開虛掩的門，看見林深正把玩著那支赤淵酒瓶，瓶底沉澱著暗金色物質。"你果然找到了替代品。"林深晃著酒杯，琥珀色液體裏浮沉著細小的金砂，"可惜純度不夠，喝多了還是會想起酒蟲在胃裏跳舞的感覺。"
    警報聲響起的刹那，顧遠山撲向展櫃裏的百年赤淵。玻璃爆裂的脆響中，他抓起酒瓶仰頭痛飲，暗紅液體順著下巴滴在定製襯衫上。某種久違的溫熱順著血管蔓延，他聽見自己喉嚨裏發出滿足的歎息。
    第四章：蛻皮
    地下酒窖的恒溫係統發出嗡鳴。顧遠山蜷縮在橡木酒桶堆成的繭裏，皮膚下有什麽在遊走。自從那夜狂飲之後，他每天清晨都能在枕套上發現蛻下的死皮，新生的皮膚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監控屏幕突然閃爍紅光。顧遠山抓起獵槍衝向酒窖深處，看見林深正站在恒溫酒櫃前。成排的赤淵酒瓶在藍光下泛著冷霧，每支瓶口都探出赤色肉須，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蟲繭。
    "你才是真正的酒蟲。"林深轉身露出詭異的笑容，後背隆起肉瘤狀的凸起，"當年你從我體內取出酒蟲分身，現在該物歸原主了。"酒瓶接連爆裂，赤淵酒液在空中凝結成蟲群的形態，撲向呆立的原主人。
    第五章：燼羽
    消防車的警笛刺破夜空時，顧遠山正跪在酒窖中央。他的西裝浸滿酒液，皮膚下的蟲形紋路明滅不定，手中還攥著半截燒焦的雪茄。林深癱在酒液橫流的地上，身體不斷抽搐，脊椎處長出節肢狀的骨刺。
    "你以為擺脫酒蟲就能成為神？"林深咳出帶著酒香的黑色血液，"我們不過是欲望的容器......"話音未落，他的胸腔突然裂開，赤淵酒蟲裹著金砂破體而出，撲向最近的美酒佳肴。
    顧遠山看著蟲群吞噬掉最後半瓶赤淵，突然笑出聲來。他踉蹌著走向酒窖暗門，身後傳來建築坍塌的轟鳴。晨光穿透雲層時，監控室屏幕上隻剩雪花點，保安隊長發現所有監控記錄都變成了循環播放的空白畫麵。
    第六章：餘燼
    三年後的臨江國際會展中心，紅酒品鑒會上飄著赤淵的暗香。年輕企業家陸沉舉起高腳杯，琥珀色酒液在燈光下流轉奇異光澤。他頸側若隱若現的赤色紋路隨著動作起伏，仿佛某種神秘的圖騰。
    "陸總，這款酒的釀造工藝真是革命性的突破。"記者話音未落，陸沉突然捏碎酒杯。玻璃碎片紮進掌心，鮮血滴在雪白桌布上，漸漸暈染成展翅的鳳凰圖案。
    會展中心突然斷電。黑暗中，無數赤色光點從破碎的酒瓶裏升起，在應急燈亮起的瞬間匯聚成巨大的蟲影。陸沉站在光影中央舉起酒杯，唇角揚起與當年顧遠山相似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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