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的世界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所以在場的人也理解不了張啟靈與陳朵之間這種奇怪的相處方式，和同類間的特殊氛圍。
    選擇得到認可的陳朵麵上笑容愈發燦爛，甚至對接下來的選擇也生出幾分期待，轉頭看向身邊的馮寶寶，問：“那接下來怎麽辦？”
    “不知道。”馮寶寶憨憨的回答。
    陳朵麵色一僵，“你騙我？”
    馮寶寶指了指身後的臨時工們，“咋個辦你問他們嘛，這些人主意多。”
    老孟一喜，生怕她反悔似的趕忙說道：“對對對！寶寶幹的漂亮！陳朵你可以跟我們……”
    話還沒說完，王震球突然摟住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摟住肩膀的手微微用了點力，不知是提醒還是威脅，壓低聲音說道：“孟爺，說話要慎重”
    老孟並沒有現場的決策權，如果此時發聲答應陳朵什麽那便等於替所有臨時工做了決定，難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更何況這次的任務關乎臨時工今後何去何從。
    “對，你說的對。”老孟一門心思的想讓陳朵活下去沒有想太多，此時才後知後覺。
    張楚嵐站在所有人的後麵目光灼灼的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和精明的神采，到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都在他的計劃中，或者說在他的預料與引導中。
    他的目的便是借由陳朵來為馮寶寶乃至自己的爹娘收割臨時工們的同情與憐憫，如果真如張啟靈所說陳朵早已選擇死亡，那麽他的計劃便算大功告成。
    老孟顯然已經猜到陳朵的選擇，隻是他還不肯放棄依舊想著勸陳朵回心轉意，神情變得激動起來，“陳朵！你有選擇，你可以跟我們回公司！你還可以……還可以……”
    老孟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心裏生出濃濃的絕望，她如果不回公司就是死路一條哪裏還有別的選擇呢？隻是他很是不忍心告訴陳朵這個事實。
    張楚嵐一雙眸子低垂著，眼簾遮住眼底的不忍，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冷酷無情的陰謀家，沉甸甸卻又輕聲說道：“你還可以……選擇死……”
    陳朵回想起自己曾對廖忠說過的話，他對自己的期望對自己的好，不由有些愣神，不得不承認即使已經死去廖叔依舊占據內心的絕大部分，他是這個世上對自己最好的人。
    陳朵就這樣沉浸在回憶中，沉默良久，最終開口說道：“我選擇死。”
    “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給她一個幸福的人生呢！”
    老孟淚流滿麵，就像是一位眼睜睜看著兒女去死，卻又無可奈何的老父親，深深的絕望與無力感壓的他幾乎快要崩潰。
    張啟靈那雙平日裏平靜似水的眸子，就如同他此刻的內心一樣，泛起陣陣波瀾久久難以平複，看著陳朵選擇死亡便如同看著曾經冷冰冰的自己，看不到一絲光亮，隻能孤獨的溺入深海。
    肖自在不知想到什麽，轉頭去找無邪商量，片刻之後才走回來。
    陳朵說完便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但一直期盼的死亡並沒有到來反而聽到肖自在開口說：“別急，選擇還沒完呢。”
    見陳朵看過來，肖自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在不傷及其他人的前提下，你可以選擇我們中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終結你。”
    陳朵眼前一亮，“真的嗎？我可以選擇自己動手嗎？”
    “額……”
    肖自在一愣，“當然可以，後邊那位關總已經同意了，在這件事情上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這是有條件的。”黑管兒起身向前幾步，緩緩開口：“一，我們要見證你的最後時刻，二，不能直接或間接傷害到任何人。隻要滿足這兩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從現在開始的二十四小時內你是自由的，這裏不會有人拒絕你的任何要求任何選擇。”
    陳朵點點頭，站起身脫下裏麵那件特製防護服，小姑娘可能是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脫光光，其他人還好隻是被她這蠱毒侵蝕的身體感到震驚，還是顧忌女孩子隱私的 ，但王震球卻是一點都不拿自己當外人，依舊盯著人家看。
    待到陳朵重新穿回外套，她抓起一直以來束縛著、保護著自己的那件綠色特製防護服，用盡全身力氣就像是想掙脫牢籠一樣，想把它扯碎。遺憾的是正如同她無法拜托自己的命運，這件衣服她也沒能扯破。
    “可以給我試試麽？”
    黑管兒伸出手要了過來，刺啦一聲將其撕的粉碎。
    隨後，幾人便和陳朵在篝火旁坐下來，無邪和他的小助理也在，莫山山就靠在張楚嵐的肩頭，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主要是肖自在說大家聽著偶爾插一兩句，他在不發病的時候真的很像是與人為善的熱心腸鄰居大叔。
    無邪為臨時工製度改革一事，準確的說是為馮寶寶多次和董事會周旋，在場的其他幾位臨時工或多或少都沾了他的光，因此也沒過多排斥。
    小周一直沒和眾人搭話，隻在無邪身邊抱著手機和二壯聊的起勁，同樣身為技術宅女、同樣是稻米的二人倒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聊著聊著老孟激動的情緒稍稍緩和，隻是心裏仍免不了一陣悲傷。除他之外無邪也一直悶悶不樂，這次陳朵的事情給他提了個醒，遮掩小哥和山山姐身份的事不能全壓在公司這邊，說不定哪天雙方就會像如今這樣翻臉，得想想其他辦法。
    “陳朵，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麽？”
    張啟靈一邊扒拉著麵前的篝火，看著陳朵那像是孔雀石一樣的雙眸問。
    “有，我一直想逛街來著，之前在公司學習的時候雖說也逛過，但那是為了讓我了解常識行為受到很大約束，後來馬村長也總是讓我少去人多的地方。”陳朵生怕麻煩眾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她說完，大家齊齊轉頭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向無邪，麵上的呆萌表情出奇的一致。
    畢竟他是公司高層在陳朵一事上有很大的話語權。
    無邪挑了挑眉，最終無奈的歎口氣：“我的要求就是黑管兒說的那兩點，隻要你們能辦到，上麵的雷我替你們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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