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丹噬二）
    黑瞎子體內的小世界，自從張錫林刻下禁製之日起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雷打不動。
    每一次雷霆洗禮紅衣女子身形便要更加虛幻一分，反之黑瞎子身上的毛病也會減輕一份。長此以往，他終有活在陽光下的一天，不再依賴那勞什子的墨鏡也能視物。
    若是那紅衣女子趁著黑瞎子摘下墨鏡使用炁體源流的時候作亂，遭的罪還要更多些。隻是二者此消彼長，那女子即便再遭罪也從不放過這樣的機會。
    可以說要不是有張錫林為他刻下禁製，還傳了他炁體源流，再有個一兩年黑瞎子的雙眼將徹底失明，到時他清醒的時間將越來越少，直至逐漸被紅衣女子取代。
    相比當初在塔木陀沙漠中被追殺那次，曾一度被 紅衣女子攻破心神差一點被李代桃僵，這次還算好的，起碼一切都在黑瞎子的掌握中。
    “這就是炁體源流麽……”唐妙興眼眸低垂，歎了口氣。這麽說，當年張懷義那廝之所以會身中丹噬，恐怕就是為了麻痹眾人。
    丹噬的神話，徹底破滅了……
    雖說心裏早有準備，但是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黑瞎子重新戴上墨鏡，除去麵色有些蒼白之外，並沒見其他異常。沒多說什麽，不理會許新唐妙興師兄弟倆，甚至沒有按照禮數行禮，直接轉身下場。
    炁體源流開啟，其實無需丹噬入體便可消解，之所以這樣做，除想體會一下張錫林當年遭過的罪之外，也存了點故意打臉的意思。
    當年的恩怨已經了結，可是仇恨卻不是那麽容易放下的。
    尤其老爺子的死，於黑瞎子而言是個莫大的打擊。
    隨後那如虎與丁嶋安陸續上場，不出意外二人都沒能破解丹噬，隻能勉強算作平手。若是死鬥，許新定會先一步被其所殺，但是二人也會身中丹噬不治而亡。
    丹噬不愧為唐門一絕，曆經近千年的錘煉與完善，早已趨近完美，世上能與之匹敵者不超過一掌之數，唐妙興想發揚丹噬乃至使其更進一步怕是難了。
    許新將視線投向還未上場的張啟靈夫婦，似是在詢問誰先來。
    “前輩不需要休息一會麽？”莫山山問。
    許新拍了拍幹瘦身軀上的塵土，擺擺手：“這不是你死我活的廝殺，隻是論道而已不費力。”
    “您先請。”莫山山點點頭，福身行禮。
    許新仍不見任何動作，但卻有三顆丹噬脫手而出，極致的隱匿，悄無聲息的朝著莫山山接近。
    莫山山有一瞬間的毛骨悚然而後悄然流逝，想要細細追究卻什麽都沒能抓住，修為全開也察覺不到半點異樣。
    就像是有某種未知的存在，扭曲或者是麻痹了她的認知。
    危險在悄然接近，而她恐怕直到瀕臨死亡的那一刻，警鍾或許才會敲響。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三顆肉眼不可見的丹噬已逼近身前不足兩丈。莫山山提起一口浩然炁結成手印，焚天符展開，周遭響起一陣機括轉動聲，方圓數丈天地納入自己掌控之中。
    她便是這數丈天地唯一的主宰，這是她身軀的一部分，她說的話便是這方天地的運行法則。
    丹噬終於無所遁形。
    “落！”莫山山口含天憲，雷音貫耳。
    念頭一起話音未落，三顆丹噬仍在許新的掌握中，卻好似被地心引力吸引，紛紛掉落在地。
    交手不過瞬息勝負已定，莫山山施禮退場。
    本質上並不是儒家浩然炁破了丹噬，而是莫山山勝了許新，丹噬並沒有被破解它隻是被天地法則克製了而已。
    可即便如此，仍很匪夷所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許新感慨一句，稍歇一會後，將視線轉向場中僅剩的張啟靈。
    同黑瞎子一樣，張啟靈也想過老父曾經遭受過的痛苦，但隻是想想而已，他並不能解開丹噬，隻要中了就是必死。
    破解丹噬目前是做不到，勝過許新還是很有把握的。
    二人相對而立，許新首先閉上雙眼，安靜的就像是睡著一樣。
    張啟靈先是一愣，然後也閉上雙眼。
    之前的三次交手頂多算是單純的學術交流，可這次場中卻有緊張肅殺之氣彌漫，不知是晚秋的風還是流轉的氣機，卷起土石落葉，還沒開始氣氛便有幾分焦灼。
    場間氣機流轉，真炁肆虐，衣袍無風自起，兩道意識緩緩脫離肉身，轉瞬間向著對方衝去。
    不見任何交手的波動，除去二人鼓蕩的真炁，周遭幾乎落針可聞，但每個人都能感覺到潛藏在平靜之下的波濤洶湧。
    雖是肉身不動，可在場觀戰的人都是混跡江湖的老手，卻是各有各的法門觀戰。
    老一輩高手陸續隕落後，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許新就是如今唐門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單論修為手段就是唐妙興也略遜一籌。
    此時施展的便是唐門七式三絕中唯一的身法，也是唐門身法之最，在眾弟子心裏有著與丹噬等同的地位——“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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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招修行極難，比之丹噬還要凶險，一步踏錯便是魂飛魄散的淒慘境地！就連當年不可一世的前門長楊烈都不得不望而卻步！
    許新、張啟靈二人擺脫肉身限製，速度遠勝平常，身形更加難以捕捉。交手的戰場也從小小的唐塚，擴大到整個蜀中市。
    丹噬之凶險在這種狀態下體現的淋漓盡致，雷法之威更是銳不可當，哪怕隻是一進一退間也是輾轉十數裏之遙。
    蜀中的天險，唐門武校的建築，凋敝的山林，穿行其間的小溪大河，乃至半空中呼嘯而過的客機，二人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在飛速倒退。
    唯一不變的，隻有死死鎖定的對手！
    “嘿嘿……”眼看局勢越來越不利，許新一退再退，最後竟退無可退，然而嘴角卻勾起一抹微笑。
    下一秒局勢驟變。
    丹噬不愧為唐門之最，與靈身相配合，許新也不是等閑之輩，全身丹噬盡出，隻差一瞬就要將張啟靈的後路盡數封鎖。
    攻守瞬間異形！
    隻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張啟靈眼中閃過一抹幽藍色的光芒，猶如夜空中的繁星。
    “觀星術！”
    原本無法觀測的丹噬此時卻清晰可見，張啟靈速度暴漲，身影一閃而逝，硬生生從丹噬包圍圈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許新頓感不妙，抬頭一看，一隻金光凝成的巨大手掌當頭拍下。
    “噗！”
    許新靈身回歸肉身，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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